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高山上的泪痕 作者:陈冠先 【内容简介】 吉玛淡月,出生在一妻多夫的少数民族旧制里,父子同妻,兄弟同妻,朋友同妻。 上过小学的她,会日常汉语,算是族人女性有文化的人,却从未走出过大山,整日堆埋在永远做不完的家务活里。对外面的世界,一无所知。 吉玛淡月,是位贮族姑娘,清雅秀丽,温柔娴淑的她,生长在青藏高原偏远闭塞的小县。 李域峰,是位汉族青年,勤劳聪慧,高大帅气的他,出生在黄土高原贫瘠的山区。 他们相识在冰封的世界,从陌生到熟悉,家境贫寒,但聪明勤劳的他,赢得了姑娘的芳心,却憾不动姑娘父亲势利的眼睛。 历尽艰辛,吉玛淡月,凄怆出嫁,她的如意郎君却不是梦中人...... 历经磨难和拼搏,一个垒羊圈的穷小子,在省城药材行业中,事业如日中天。忙于事业的李域峰尚未成家,此时的吉玛淡月,已经是两个男人的老婆….... 她能否走出族人的桎梏?已经身价不凡的他,还会与这位有过两个男人的女人续前缘吗?艰难曲折的异族恋会有怎样的结局…… 内容标签:花季雨季 布衣生活 乡村爱情 婚恋 搜索关键字:主角:李域峰、吉玛淡月 ┃ 配角:陆庭捷、拉珠 ┃ 其它:一妻多夫,奇异风俗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挑水妹   1995年,Z县的深秋,早已成了白雪一统的世界。   吉玛淡月,穿着族里女性惯常的花色氆氇条纹长裙,在山边小坡那个温泉处,像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。   温泉周围的地面,被取水时溅出的水渍,冻得像个溜冰场。稍不留意,就会滑到,她弓着腰,小心翼翼地汲着水。   寒气逼人,出嘴的热气即刻化为鬓边的寒霜。只有温泉冒着团团白色的暖气,温温热热的,唯有它,暖着她寒冷、孤寂的世界。   小县城里没有自来水,城里居民吃水,暖季可以在就近的河里打,冷季就只能依靠散落在附近山边的几处温泉。   打满水,将这百八十斤重的担子向肩上压去,十五岁的她有些吃力,小心地,一步一步费力地探着走。   刚下过大雪的世界,满地浮雪。一脚下去就不见了脚踝,鞋底下面是坚硬纷乱的鹅卵石,她谨慎地向前移动着步子。   “啪”、“咕咚”   一个不小心,脚下踩滑了。整个人顷刻之间像溜冰一样,顺着斜坡滑了下去。   脚踝脱臼了,水桶摔翻了。那对平常荡漾在肩上,不离扁担头的铁皮水桶,无情的“哐哐哐”毫不怜悯弱小的她,自顾自的在雪坡上打着踅,像两个顽皮的孩子,追着向山沟下滚去。   望望空荡荡的原野,四周没见人影。她无奈地张了张嘴,又闭上。   正在她痛楚难当、 四处张望的时候,一个身体硕长,穿着像汉族的青年男子,提着她摔到山沟下的水桶,从小坡下爬了上来,一直到了她的面前。   她侧脸仰望,一个面目英俊的男子,蓄着三七分的长发。俊朗坚毅的脸上,闪烁着一双善良清澈的眼,他咧嘴微微一笑,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,在阳光下,像颗颗璀璨的钻石。   他伸出粗燥有力的大手:   “需要我帮忙吗?姑娘......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   她上小学时学过汉语。他那带着地方特色不太标准的普通话,让她有些发懵。   他的脸色微微变红,再次连说带比划:“我—怎—么—帮—你?”   “喔呀,谢—谢—了!”她伸出纤细的小手,学着他说话的样子,感激的向他点点头。   拉着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,咬着牙眉头紧皱,艰难地站了起来。   “还—能—走—吗?”他眼里满是关切。   她踅着眉忍痛迈出受伤的脚,“啊……”只一步,一阵巨痛让她差点再次跌倒,他赶紧扶住她。   他背过身子,蹲下。这次他没说话,反手点点自己的肩,静静蹲在那一动不动的。良久,她才明白,他要将自己背回去。   这个行为在她们族人的眼里,只有家中的男子才可以,趴到别的男子身上,成何体统,绝对不行。她警觉起来,又是摇头又是摆手:   “不可以......不可以……”   他回头看了看,站了起来摇摇头,笑了笑,随即找来一节树枝递了过去,说话的速度尽量放慢下来:“接—着—伤—兵......”   “呵呵……”她听清了“伤兵”两个字。立刻回忆起小人书里的那些残兵败将,不由的露出洁白的牙齿“呵呵”笑了起来,忘了脚上的疼痛。   “可—以—帮—你—打—水—吗?”他也笑了,探着身子准备帮她打水,又怕她拒绝。   “可以……可以,谢谢你!”她感激地点点头。   他汲水的样子很轻松,膂力强劲,没她那么吃力;挑水的动作更是娴熟,走在湿滑的雪地上稳稳的。扁担在他的肩上,上下一闪一闪的,像在杂技表演,显得优雅极了。   她拄着他找来的那节树枝,咬着嘴唇,一步一瘸跟在他的身后。没几步,就掉远了。 他回头看着步履蹒跚的她,停了下来,满是怜悯地扬扬头:“到—前—面—带—路—可—以—吗?”   她脸色微红,略一迟疑:“我走得太慢,你……”   “没事,别急慢慢走就好。”   她歉意地点点头,瘸着腿慢慢走到了前面。   一路上她咬紧牙关,艰难地瘸着,不时回头,看见一担子水压在他的肩上,一路走走停停,她愧疚极了:   “不好意,累坏了吧?耽误你的时间了!”她说话的速度很慢,清晰起来。   “没事的,这担子不重呢!也没耽误我的时间,你慢慢走吧!”他这次说话也很慢,几乎脱离了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,比刚刚标准了很多。   这人真好,她心里感动极了!   桶里的水已经开始冻上了。   “姑娘你几岁了?”他无话找话。   “你猜。”她回答的时候,分明带着几分羞涩。   “十五?”   高原人的皮肤干燥沧桑,人比较显老,看上去就二十了,又担心说错姑娘的芳龄。于是,他刻意地说。   “真聪明……猜得那么准!”她惊讶地看着他。   “呵呵……”他不觉暗自好笑,没作回答。   他为什么偷偷发笑,我的样子是偏大,还是偏小呢?可不太好问他的,她揣摹着他的笑意。   五百米的小山道,她差不多走了快一个小时,大汗淋漓。脚踝处肿胀得像个馒头,他眼里写满了无奈和关切。   天都快黑的时候,终于到了家门口。   刚进门就听到阿爸怒吼的声音:“两个不中用的东西,干活慢吞吞的,像几天没吃饭一样。”   身材魁梧的阿爸,头上扣着一顶褐色毡帽,身着中山汉装,和少数民族里的工作人员打扮一模一样。褐岩石般的脸上,一股子怒气,阴云难散的样子。   他手里拿着空水杯,正在呵斥着院子里堆码干牛粪的两个小妹妹。两个小妹妹都十多岁的样子,她们低着头一声不敢吭。   阿爸大声的呵斥,吓坏了另外两个更小的妹妹,她们睁着惊恐的大眼,缠绞在阿妈身边。   阿妈身着黑白条纹氆氇民族服饰,身材丰腴,面色虽然红润,却带着憋屈的愁容,站在门边用手捧着腹。抱怨的声音也及时掺杂其中:   “淡月那个死丫头,挑担子水都要那么久,在外面玩疯了,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   阿妈怕阿爸继续发火,故意骂起在外面担水未回的吉玛淡月来。   “都是你惯得,不成器的东西,早点嫁出去算了。”阿爸板着脸,气岔岔的样子。   “吱呀......我回来了......”吉玛淡月推开院子木门。   正在发怒的阿爸,一眼瞥见挑着水走进院子里的陌生年轻人,诧异极了,立即询问:“科勒,却司印?”   [本故事取材于生活,用于生活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。未完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取材于生活,用于生活 ☆、第二章 同龄人   第二章同龄人   “……”年轻人一副茫然。   “阿爸,他是汉族,听不懂我们的话。”淡月说。   “朋友,你是谁?”在政府工作的阿爸会汉语,再次用汉语问道。   “我叫李域峰。”年轻人回答道。   “我闺女怎么啦?”阿爸满眼疑惑地看着他。   “我遇见你闺女时,她的脚给崴了,行走不便,我顺路就送她回来了。”   阿爸瘪瘪嘴,用手推了下帽沿,搔搔脑袋,继续问:“顺路?你住在哪里?”   他扬扬头:“唠......就你家隔壁。”   阿爸望了望隔壁,再没说什么,随意向他点点头,算是感谢。   李域峰也礼貌地向阿爸点点头,放下担子,随后转身离开了。   李域峰,20岁,硕长的身体,高而清瘦,干练有力。浓黑密实的头发,乌黑闪亮的眼睛,像位模特。他出生在千里之外的黄土高原,一个历史悠久,传承着几千年丰富文化,却极其贫瘠的G省的偏远山区。   他到Z县快半年了,工作是搞房屋建修、垒羊圈。   他的租房前面是一家叫“忠和” 的杂货商店。   “忠和”杂货商店,大约百十来个平方,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,宽敞明亮,在小城的商店中,算是比较大的了。   店主是个汉人,四十多岁年纪,叫陆忠和,是位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,生意特别好。他有个儿子叫陆庭捷,19岁,长得一表人才,刚刚从内地过来,皮肤白皙,很受民族姑娘喜爱,成天都有女孩子过来借口买东西,看看这个汉族帅锅。   晚饭后,没电的租房没什么乐趣,李域峰也没别的地方可去,时常就到 “忠和”商店坐坐,小县城里的汉人很少,使得他陆忠和见面就倍感亲切。   陆庭捷却不爱搭理这个同龄人,在他眼里,“打工仔”就是个没出息的代名词。觉得这种人没什么出息,天天早出晚归,累死累活,干粗活挣不了几个钱;身份低下,被人瞧不上眼。哪像自己,帮父亲守守铺子,穿的干干净净,悠闲自在;身份高大上,身边时时都有民族姑娘围着转,一个月的收入,少说也抵得上干苦力的人半年收入。   “小李子,这么早就吃过晚饭了?”陆忠和见李域峰走来,热情问道。   “陆叔,您们还没吃?都快八点了!”李域峰关心地问道。   “唉......做点小生意,有人没人都得守啊!你知道煮个面条也得要高压锅,哪有时间去煮饭呢!瞧,那个和你差不多大的人,什么都不会做,只知道玩游戏。唉!一会儿关了门我再去煮,天天这样也习惯了!”陆忠和看看坐在一旁玩游戏的儿子,摇摇头,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。   陆庭捷并未抬头,埋头玩着从内地带进去的手柄游戏机,正疯狂地“坦克大战”。   “嘿,陆—庭—捷,你还在玩游戏啊!都一下午了,还玩呢?别玩了吧!出来嘛,我们到外面走走好不好?”一位穿着贮族服饰的姑娘,美丽的脸蛋上略带高原红,大约16、7岁的样子。普通话说得标准流利,喊着陆庭捷的名字,呢喃软语,清澈动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。   “噢,你来啦!马上就好……”陆庭捷抬了下眉头,继续操控着手柄。   “还要多久呢?”姑娘害怕像前几次一样,一等就是大半天。   “就好,就好……”陆庭捷眼皮也没抬一下了。   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,满铺子忽闪,最后大胆地将目光停在了倚在柜台边,李域峰的身上。   哇,汉族男子一个比一个帅耶!   李域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,慌忙将目光投向店子里的货架。   “你是新来的?”她手托香腮趴在玻璃柜上,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域峰。   “是的。”李域峰礼貌地点点头。   像她这样大方,主动招呼人的贮族女子,连陆忠和也投来惊诧的目光。   “走吧!”听姑娘招呼李域峰,陆庭捷抬起头,停下了手中的游戏,睥睨地看了他一眼,力显自己就是高富帅。   随手在店里拿了几包食物,拉着姑娘随即出了店子。   “陆叔,就您和儿子,其他的家人呢?”李域峰和陆忠和认识以来,从没见过他的老婆,随口问道。   “唉……!”陆忠和打了个叹声。   “老婆和女儿在内地,怎么能让她们来这里受苦嘛!再过两年我也回去了,儿子不听话,让他去省城上学,总找借口,赖在这里。啥也不干,除了玩还是玩,唉……”陆忠和失望的唉声里,饱含着浓浓的爱意。   “他还小,别怪他贪玩。”李域峰安慰道。   “还小?和你差不多,他能有你一半能干,我也满足了。”   “我是穷嘛……陆叔打算再干多久?”李域峰将话题转移开了。   “我来这里已经七八年了,始终不习惯这里恶劣的气候。这里的汉人也很少,平时想找个人说说话都难。唉......”陆忠和再次感叹起来。   “是啊!是啊!我今年4月份到这来后,一直给人垒牛羊圈,那些贮族人没几个会说汉话的,气候也不习惯。干活的时候忙,我倒没觉得,这一闲下来,就闲的心慌了,没个地方和人说说话,只有到你这来敞敞,打搅您怪难为情的!”李域峰隔着柜台和陆忠和攀谈起来。   “怎么这样说呢?咋会打搅啊!这会也没了生意,要不咱爷俩来两杯,唠嗑唠嗑?”陆忠和微笑着投来征询的目光。   “等等您儿子吧!”李域峰道。   “那小子一时半会回不来的……”说到儿子的时候,他笑眯眯的眼神灿若星辰。   “呵呵,他在耍朋友了?”   “别提了,我正着急呢!进来,进来,和你好好聊聊。”陆忠和热情地打开柜台侧门。   “陆叔,我已经吃了,我帮您瞅着,您去煮饭吧!”   “没事,没事,有个人聊天比吃饭更重要!来来来,坐坐坐,我去把门关了,咱爷儿俩认识都半年了,还没一起好好聊过呢!”   陆忠和走出柜台,“嘎......”将店门给关上了。   [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谢谢亲们关注 ☆、第三章 异乡情   “陆叔,这多不好意思,耽误您做生意......”   “哪里,哪里!这只有青稞酒,来来来,满上......”   陆忠和拿了两只“牛眼”杯,打开一瓶青稞酒,撕开“怪味胡豆”,拈来花生米和饼干。   “小李子,别客气,来来来......”   “谢谢陆叔......”   “……”   “陆叔,你儿子的女朋友,真漂亮!”酒下肚,李域峰的话多了起来。   “什么女朋友啊!人家父亲是这里的公安,那女孩子叫措麻拉珠,这里很多警察的子女都会去省城上警校,她也会去的。最近老爱约庭捷玩,门不当户不对,又不是同一个民族,不是什么好事,人家哪会看上他啊!我正是为了这事着急的,那不争气的小子偏不信,两人老往一起凑……”陆忠和说到这里,精神的目光,暗淡了许多。   “您儿子那么帅,看他们很黏,怎么会看不上呢?谈恋爱没有民族界限吧?您的收入肯定不在少数,怎么就门户不对呢?”李域峰困惑地问。   “唉,你是不知道,贮族人一般不与外族人通婚的。噢,对了!你以后千万别喜欢上贮族女孩,很难有结果的。”陆忠认真的样子。   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李域峰越发奇怪。   “至于为什么,以后再给你解释。说说拉珠,她真去上警校,就是警官了!庭捷没有什么正当职业,又什么都不会,堪忧啊!你说有结果吗?”陆忠和端着酒杯,身子前倾,将目光投了过来,似乎在李域峰的眼里寻找答案,又像自问自答。   “行就行,不行就算了,他们确定关系了吗?”李域峰觉得陆忠和是不是过于紧张了。   “都还小,确定什么啊!”   “那您没必要焦虑什么,借花献佛,我敬您陆叔。”   “好好好……”   小城河边,弯弯曲曲的河流,从翠绿的山边跑了出来,像首流淌着的歌。夜色下,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慢慢前移。   “你今天怎么了?庭捷。”措麻拉珠见陆庭捷心不在焉。   “拉珠,听说你阿爸会送你去省城警校上学。”陆庭捷担心的样子,怕她突然离开。   “还早呢,明年的事,你听谁说的?”拉珠有些好奇。   “父母都是警察,你们这里像你这样的,哪个不去警校?”陆庭捷反问道。   “呵呵,原来是这样。那你今后打算干嘛?继续帮你父亲守店子?”拉珠偏着头看着这个英俊的男孩。   “你去省城,我也去,我去上其他的学校。”陆庭捷骄傲地说。   “上什么学校?给我还保密?”拉珠问。   “这个得保密,以后给你惊喜。”陆庭捷狡猾地止住话题。   “不说算了,有什么好保密的,真是的。”拉珠故意撅着嘴。   “别生气好吗?”   “你想多了,我没那么小气的。”   “你时常去省城,见识与你们族里那些女孩真不一样。”陆庭捷开始点赞了。   “没什么不一样!庭捷,你家店子里那个帅锅是刚来的?挺精神的,你家亲戚?”拉珠将话题扯到了李域峰身上。   “看见帅哥心情激动了?”陆庭捷刚刚看她瞧李域峰的眼神,本来就有点不高兴,这会见她提及那个打工仔,声音里明显透出不满,提高了嗓子。   “你吃醋了?我就随口一问,这里的汉人少嘛,觉得好奇而已。”拉珠再度撅着嘴。   “我家才没那么穷的亲戚呢!一个打工仔,时常来和我爸套近乎,我才不想理他呢!”陆庭捷扬扬头,一副皇家贵族派头。   “你怎能这样看人呢?我以前不知道打工仔的可贵之处,你看看那些搞建筑的人们,都是勤劳的老百姓,没有他们,哪来的那些高楼大厦?他们伟大着呢!”措麻拉珠才发觉陆庭捷有点势力,心里荡了一下。   “你别是看上他了吧?”陆庭捷的声音低了下来。   “你说什么呢?省城那么多帅哥,我都没动心,见到一个男人就看上了?”措麻拉珠生气了。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这不是太在乎你了嘛!”陆庭捷急忙堆起笑脸,赔礼道歉。   “以后说话别那么带刺,听着难受……”措麻拉珠转怒为喜。   “好好,我向活佛保证。”陆庭捷松了口气,立刻油滑起来。   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?”   “好。”   “忠和”商店里,李域峰与陆忠和谈得正欢。   “贮族的风俗你是不知道,汉人和贮族人的婚姻几乎没有可能的……”陆忠和端起酒杯。   “怎么回事呢……”李域峰很想知道,再次问道,见陆忠和端起酒杯,打住了问话。   “主要是涉及到财产分配吧!具体不是太清楚。来,走一个......”   “好好......”李域峰不再问,端起酒杯。   “嗞......这酒咋样?”陆忠和呷了一口。   “嗯......纯……纯,味道好,来这么久了,还是第一次喝青稞酒呢!”李域峰舔舔嘴。   “再来一个......”陆忠和举起杯子。   一来二去,几杯酒一下肚,彼此之间的话题更多了。   “好,陆叔,我再敬您一杯。向您学习,这么差的环境,还呆了七八年!”李域峰敬佩地说。   “唉!背井离乡,身不由己啊!家里穷给逼的!”陆忠和突然伤感起来,低下头。   稍稍顿了顿,他抬起头问:“小李子,你年纪轻轻的,咋也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?”   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穷呗!说来话长,今晚咱爷儿俩反正没事,就给您老人家唠嗑几句......”   李域峰的思绪飞回了故乡。   老家有火车,有飞机,听起来很发达的地方。却土壤干涸,年降雨量极少,粮食产量极其低劣,有限的小麦、土豆成了人们主要的口粮。   值得庆幸的是,家乡日照充裕,苹果、柿子和花椒,因为雨水少,虫害少了很多,果实饱满。在关内关外渐渐出了名。   水果,是家乡人民的依靠,是它们默默支撑着老百姓的经济来源,年均收入大约一两千元左右。同时,也是它们支撑着整个地区的经济,除此以外,农家几乎没有了其他的经济收入。   黄土高原的青年成家都比较早,通常17、8岁就开始托人介绍对象、结婚,这合法吗?   [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是教师节,祝天下辛勤园丁们节日快乐 ☆、第四章 发财的亲戚   第四章发财的亲戚   偏远地区早婚,是普遍现象,孩子几岁了才□□,有的人甚至孩子都在耍朋友了也没□□。   通常穷困的地方,聘礼却很昂贵,一次婚礼的花费,成千上万,几万,甚至十几万......   沉重的聘礼,往往会让一个普通家庭欠债累累,债台高筑。日常勉强裹腹的生活,就会出现肠肚饥鸣的状况,使一度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。   李域峰家的房子,是间六七十平米的土坯瓦房,住着一家老小八口,父母,两个哥哥,两个弟弟,一个妹妹和他。   家里虽然有充足的劳动力,却没有创造经济财富的施展空间,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劳力过盛,生活上过的是捉襟见肘,很不如意。   李域峰在家中排行老三,母亲生病欠下几千元的外债已经两年,至今无力偿还;大哥已经三十岁,拿不出钱作聘礼,至今婚事没着落;二哥二十六岁,也没见到红绣球的半点踪影;他本人也面临着男大当婚的年龄......   他常听父亲说,邻村表叔家的儿子青山,在青藏高原一个很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做工,主要修建民房。是个小包工头,一年收入一万多。几年下来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,媳妇也娶了。   两个哥哥曾经打算随他去,还去找过他。可是,听到那里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艰险,语言还不通,打了退堂鼓,长期呆在老家,守着几亩薄土过日子。   20岁的李域峰,属于正当婚娶的年龄,他可不想步两个哥哥的后尘,无所事事,坐以待毙。   古人言“穷则思变”,李域峰动了心思,听说表叔家儿子青山,过几天又要带人出门了。他决定带上礼品,随老实巴交、骨瘦如柴的父亲登门去拜访拜访。   翻过山坳,老远一座青砖碧瓦,敞亮的朱漆大门,漂亮得像电影里地主家的宅院,尽收眼底,与四周的土坯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   父亲羡慕地说:“那是表叔家新盖的洋房!”   李域峰点点头:“确实漂亮!”   “我们家……”父亲吧嗒了下嘴,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   “爸,您放心,洋房会有的!”李域峰目光坚毅。   “……”父亲笑了笑,继续往前走。   看着父亲微微佝偻的背影,李域峰莫名的一阵心酸。自己都二十了,还要父亲陪着前来,愧疚不已。   三四年前,还破衣破裤,衣不蔽体的表叔,此刻是一身“蓝的卡”中山装,衣着整洁,脸色红润,笑咪咪的眼里,分明写满了那份显露无疑的得意。   父亲点头哈腰,将东拼西凑,花了六十元买的两瓶瓶装白酒,和几封糕点放在表叔家那张还透着漆味的八仙桌上。   表叔打着哈哈,明白父子俩无事不登三宝殿,却装着一脸茫然。   “大表哥有啥事情,讲就是,讲就是嘛!何必花钱,买那么贵重的礼物呢!”   父亲清清嗓子,有些吞吞吐吐:“兄弟......兄弟……你......你知道我家几个小子慢慢都大了,老大老二前两年说随侄子青山出去挣几个钱,他......他们不争气没敢去,至今都闲在家里。”   李域峰赶紧鞠躬:“表叔好。”   “自家人别客气。”表叔大大咧咧地扬扬手。   “老三域峰,是个不怕苦、不怕累的孩子,听说侄子青山过几天又要出门了,他想跟他们一起去,工作上绝不会给青山拖后腿。能不能把他给带上?咱们这个亲,可是至亲啊!”   父亲显得急促不安,眼巴巴望着眼神游移,摸着额头一副沉思状的表叔。   隔了好一会,表叔才开口道:“那地方呢,一是路途遥远,二是干活辛苦;三是语言不通,少数民族占99% ;最重要的是,那里海拔高,氧气稀薄,一 般人身体受不了......”,他停住话头,拿眼望着眼巴巴的父亲。   老实巴交的父亲听到此,有些吃不住了,回头望望李域峰。   如今家中的窘迫,继续这样下去,别说哥哥们和自己的婚事,恐怕连母亲生病时,欠下的几千元外债,一辈子都难得还清。想到这里李域峰对表叔说:   “表叔!如果能够让青山哥将我一起带出去,再苦再累我都不怕,不懂民族语言没关系。青山哥会讲就行,他是头儿,我只管干活,不需要和民族人交流太多。我年青,身体好,青山哥如果把我带去的话,挣了钱,我每年包个五百元的大红包给你们......”   “哼......哼......哼哼......”父亲急坏了,赶紧用鼻腔使劲哼哼,警示着说话不知轻重的李域峰。   伍百元,九十年代中期,在贫穷偏远的黄土高坡,沿海城市的商品房价才几百元一平米。在乡下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,两头肥猪也不一定卖得了伍佰元。   “哈哈……,侄子客气了,客气了!那边的钱也不好挣,当然比起我们这里还是好多了。”表叔打了哈哈,继续说:   “不过,你过去吃喝拉撒,也没个地方,是吗?再说,前几个月干活根本没有现金,一般年底才能结账,这是大家都知道的。你的生活开支,青山还得先垫付着。如果你真想去,回家后赶快准备路费和日用物品,这些费用少说呢,也得准备个三五百吧!我们手头的经济也不宽余,还望见谅,包涵包涵,咱们自家亲戚,想必你们也会体谅......”   那时候出门打工的人都是自己垫支路费,小包工头不会支付任何费用,表叔还真没为难他们的意思。之所以愿意带上李域峰,一来青山需要帮手,二是“大红包”让他听着舒服。   打工的方向确定了,心情却沉重起来。   那五百元钱上哪去弄?这下将父子俩难住了。   “好吧,表叔!只要您同意让青山哥带上我,路费方面我们回去想办法就是。” 好一阵子,李域峰才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。   走出表叔的家,父亲边走边摇头:   “峰儿啊!你出门打工是个好事,可是,我们家还欠了几千元的债务,上哪儿去凑那么多的钱?”   [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刚刚有网络,更新太迟,给亲们赔礼了 ☆、第五章 卖血记   第五章卖血记   李域峰一句话没说,默默跟在父亲的身后,是啊,五百元不是个小数目。人家已经同意带你出去了,总不可能还给你垫支费用吧……   翌日早上。李域峰起了个大早,洗了个通通透透的澡,走了十几里山道,搭上了去县城的班车。   老旧的班车“吭吭哐哐”像头老黄牛,行驶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。到了县城已经是半个上午了,李域峰来到县医院:   “您好大夫!请问一下,卖血在什么地方”   医生抬起头,看了看眼前这个瘦高个青年:   “卖血?你要卖血?身体橡根竹竿!......就那么缺钱用?半上午了,咋个卖?实在要卖,明天一早过来,别吃早饭,先检验检验,合格了再决定。”那个医生还算热心。   “啊……那怎么办啊?”李域峰呆住了,他犯了难。   很少来县城的李域峰原以为,到了医院随时都可以抽血、卖血,本打算卖完血,可以早早回家,谁知道事情还那么麻烦,掰着指头算着城里一晚上的住宿费,中午、晚上的生活费。悄悄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十元钱,那可是回家的路费啊!他心里顿时紧张了。   城里的风景斑驳陆离,穿着时髦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,大街小巷,流行动听的港台歌曲,让人陶醉......   李域峰无暇顾及,漫无目的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。   太阳已经偏西,转眼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。早上出门滴水未进的李域峰,此时已经饥肠辘辘,肠胃“咕咕”开始鼓角争鸣了。   不知不觉来到河边,清幽幽的河水泛着柔柔的微波,在阳光下不停地闪烁,像极了夜空里眨眼的星星。   “不好啦,不好啦 ……有人掉河里了。”   “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子,刚刚不小心掉到河里的……”   “快点看啊!被水冲得越来越远了,谁会游泳,快救人啊…”   正盯着河面出神的李域峰,耳里突然传来七嘴八舌惊咋咋的呼救声。   四周开始有人向出事的地方跑去,李域峰“噌”的一下站了起来,旋即奔了过去。   不一会,河沿上站满了围观的人,距离岸边约五十米的地方,水里一个小脑袋,双手正在拼命扑打着水面,已经显得筋疲力尽。河□□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可没见有人敢下水去施救。   李域峰到了,什么也顾不上,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,几个“大排水”——自由泳,水流较急,他奋力向落水者冲刺过去。   一把揪住快要下沉的落水者,极力避免着已经迷糊、慌乱狂抓的那双手,他单手拼尽洪荒之力,向岸边划来。   头脑开始缺氧,体力严重透支,艰难地挥动着沉重的胳膊,一下下划着水。   就在快要力竭的时候,脚下踩到了河底,岸边多双手伸了过来,上了岸,李域峰累瘫了......   “救起来了,救起来了....…”   “这不是医院刘院长家的独子吗......”   “哎!要不是那个小伙下水,再迟一会这熊孩子就木有了。”   “呜呜……呜呜……”   一位速度像龙卷风一样的妇女,向这边旋了过来。边跑边哭,看见已经昏迷的儿子,再次向高压线被风刮的一样,“呜呜”哭起来。   “嘀嘟......嘀嘟......”没一会儿时间,救护车已到了。   李域峰摇摇昏沉沉的脑袋,站了起来,正想离开,突然一个昏厥……   睁开眼,雪亮的灯光下,一张和蔼的面孔,正看着自己:“小伙子醒了?谢谢你,谢谢你救了我儿子!”   李域峰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医生服饰,中等身材,态度热情的中年男子,立刻想起了来城里的目的,他一“咕噜”坐了起来:   “您是医生?”  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,点点头:“嗯,是的,你是太饥饿了,加上刚刚拼力救人,所以晕倒了,我们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,放心吧,身体棒棒的,没事的!”   李域峰赶紧说:   “谢谢医生,谢谢医生!您能不能帮我个忙,我还急着回家呢,天晚了,就没车回家了。”   一着急,一连串没头绪的问题,让眼前的医生摸不着头脑,愣愣地看着他:“你有什么事别急,别急,慢慢说。”   李域峰咽了下口水,继续说:“医生,求您帮个忙吧!我早早就从乡下赶到县医院,想......想卖点血......,上午问一位医生,他说要明天早上才可以,你现在能不能帮个忙,让我......”话未说完,脸先红了起来。   中年医生吃惊地盯着这个青涩的年轻人:   “卖血?你这么瘦弱?能告诉我,你为什么卖血吗?”   李域峰的脸红到了耳根,腼腆极了:   “如果……如果不行就……就算了……”   中年医生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,和颜悦色地说:   “现在已经晚上九点,你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了,有啥明天再说好吗?能不能先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来卖血?可以吗”   李域峰脸上显得艰难起来,眼前这位医生正是他救起那个孩子的父亲,如果说筹路费,怕人家误会是在索取钱财,不说呢又......   他权衡了好一阵,才将自己卖血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。   中年医生随着他的讲诉,脸上起伏不定,听完后笑了笑说:   “你别急,这里就是县医院,我姓刘,是这儿的院长。明儿一大早,安排人最先给你验血。好好休息,好吗?”   李域峰欣喜地点点头。   打了一晚上点滴,李域峰的精神好了起来。   “笃笃笃......”   一位戴着眼镜,身材苗条,白白静静的年轻女护士,步履轻盈地向他走了过来。   “刘院长叫你随我去化验室验血。”   “行行行......”   李域峰赶紧溜下病床,穿好衣服,跟着眼镜护士向化验室走去。   眼镜护士让他卷起袖子,熟练地在他手臂处用碘酒消消毒,针头顺着血管扎了进去。   “好了......”   李域峰刚刚闭上眼,眼镜护士手中的针头就抽了出来。他大惑不解,这么快原来卖血是这样,没几滴啊!还没平时划破一道口子流的血多呢?听人说卖血不是这样的啊?   眼镜护士望着茫然的他:“你去外边等会,我们要先检验一下,看看你的血是否健康,再确定你的血是否可以收购。”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六章 他带着哭腔      第六章他带着哭腔   一刻钟后,眼镜护士叫了走廊上坐立不安的李域峰,他赶紧喜滋滋地跑过去。   “你的身体健康,但是你的血我们不能买。原因呢?刘院长在那边,去吧,去找院长问问吧!”眼镜护士平和地说。   “啊?!”李域峰一听此言,犯了难。   急忙向护士百般求情,希望开开恩。护士只是笑笑,依然没有允许。   不知就里的他,以为自己的血都卖不掉!那一刻,感到世界之大,却无他立锥之地,万念俱灰,垂头丧气的向医院大门走去。   走着走着,他咬咬牙,不甘心,转回身,向刘院长的办公室跑去。   “笃笃笃……”   “请进……”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出来。   “扑通”一声,李域峰给刘院长跪下了。   “求求您,让我卖点血吧!”他带着哭腔。   “起来,起来,什么年代了还给人下跪。男人上跪天,下跪地,别那么轻易给人下跪。你卖血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出门的费用!你知不知道,你要去的那个地方,是高原,海拔4000多米!那里缺氧,气候恶劣,普通人去了呼吸都困难,你是去干粗活,不是去游山玩水。没个好身体,如何干活挣钱?刚刚给你做了血检,身体还算不错,你要去的那个地方,还是可以安心去的......”   “吱……”刘院长边说边将抽屉拉开,拿出一叠十元大团结。   “这......我......”李域峰见状,不知所以了。   “别急,我知道你有骨气。这钱算我借给你,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儿子,是因为你有理想、有担当,是个不错的男人。钱,啥时候有了,宽松了,再还我.....拿着,好好去干,相信你能够有出息......”   “谢谢您......我......我会还您的......”   他情不自禁,再次跪了下去,泣不成声……   有了刘院长这五百元,他有了希望,有了出门去打拼的希望,手指脚尖都充满了力量。   三月底,春暖花开的季节,李域峰随青山和其他工友启程了。   李域峰兴奋不已,第一次远离故乡,远离亲人。从G省家乡到Q省省城约700公里,坐火车需要一天的行程。   但Q省省城距离目的地Z县城,却还需走大约1100公里,那里没有火车。   老式班车一路“叽叽嘎嘎”,三天三夜的颠簸,人都快散架了,比在家干农活不知辛苦了多少倍!道路上的弯道越来越多,班车喘着粗气,要死不活翻越着座座大山。   空气渐渐稀薄,气温也越来越低。李域峰和同行的工友都拿出了冬天的棉服穿上,前来挣钱的兴奋劲早已风流云散。   头,开始出现胀痛,呼吸也不是那么流畅了,他开始变得有些浮躁焦虑起来。   一路颠沛,距离那个小县城约有四十公里处,有五公里左右的道路变得更为艰险,两边山势异常陡峭。两座山腰之间相距不过三四十米,下面是湍急的河流,半截公路顺崖壁凿出,像条蜿蜒的长蛇躺在山腰。   这是地质灾害频发最为严重的路段。特别是下雨天,滑坡、泥石流、塌方说来就来,分分钟便将过往的车辆淹没于无形。这条道上的人,无论是乘客还是司机都是用生命在出行啊!   李域峰紧张地望着窗外,在家乡还从未走过如此险要的道路呢!   公路右上方,高高的峭壁上,山石悬在头顶,随时都会坠落的样子,让人战战兢兢,李域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不自觉地打量着车上其他乘客,有的在睡觉,有的和他一样,面色凝重的望着窗外;他,不敢再看右前方,还是看左边吧!目光刚从右边收回,扫向左边车窗外,只见道路下方七八十米处深涧里,汹涌的河水翻滚着蓝幽幽的浪花,比前方的悬石更让他不寒而栗,赶紧收回目光,开始明白,睡觉才是最明智的选择。他闭上眼,捂着胸口,告诫自己冷静、冷静......   道路曲折,弯道众多,窄窄的公路上,若对面有来车,必须早早的,先找好会车的位置。遇见弯道时,一方必须后退,退到车辆可以交会的地方。   有的弯道半径过于扁窄,客车车身较长,技术再好的师傅都转不过弯,胆大的司机们就在悬崖边搭一块木板,半边轮胎压在临时搭建的木板上快速碾过。外地有的司机不敢过,只能请当地人开过去。要知道木板下面可就是万丈深渊啊!万一轮胎偏一点......是不是就......,李域峰心惊肉跳,他不敢想下去......   偏偏这样的弯道不是一处,班车司机技术还算娴熟。李域峰只有闭着眼,默默祈祷,心却一直随着班车的颠簸起伏,七上八下,没有半点睡意,脆弱的心脏惊吓了一次又一次。   就这样揪着心,到了Z县,终于活着到了目的地!李域峰长舒了口气,他在寒意中拉紧棉服,感觉自己捡了条命。不顾头晕脑胀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期盼已久的地方。   一间间红绿相间的平房,整齐的排列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两旁,家家房檐五颜六色,映衬着蓝得出奇的天空。进城的左边,房子背靠着山,右边的房子背后是与马路平行的河流。称得上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。   四月份的天气了,却依然寒冷,时不时就会过来一阵卷着黄沙的怪风,让人避之不及。   横冲直闯的牛羊,满街的粪便,一股子一股子使劲钻进鼻孔的特殊膻味……   来来往往的,几乎都是头戴毡帽,身着长衫的少数民族。环境比预想的差太多!   人们的言行、衣着,活脱脱还处在五六十年代的样子。   这鬼地方能挣钱吗?   “唉......刚来都一样,不适应这么恶劣的气候,慢慢就会好点。都怪咱太穷,被逼的......来,为咱同是穷人,同是为了家人拼搏,干一杯......”陆忠和听着李域峰的故事,鼻子发酸,赶紧举起酒杯。   “干......”李域峰一仰脖子,将杯中酒倒进了胃里。   “你小子来这里......嗝......后悔吗?”陆忠和打了个酒嗝,歪着头看着李域峰问道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谢谢各位大神关注,中秋快到了,提前祝亲们节日快乐 ☆、第七章 气喘吁吁   第七章气喘吁吁   “刚刚来时,有些后悔,现在稍微适应多了。”李域峰讪讪地说。   顿了顿他接着说:“到了这里后,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得有些冲动,看着身边几位工友,思想开始纠结起来。累,我不怕;苦,也不怕;脏,还是不怕;怕的是自己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……   为了早日给家里带来好日子,为了早日还了家里的债务,早日圆了父母心中期待的那个‘儿媳妇’;还有刘院长的信任、仗义和鼓励。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怨言,一丝丝意识上的松懈,尽管条件远比自己想象中差很多,尽管看不见几个会说汉语的汉人,我还是决定无论怎样也要留下来...... ”李域峰呆呆地盯着桌子上轻轻飘摇的蜡烛,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。   “你怎么没和同来的工友一起干呢?自己搞起单帮了?没人照应,不太安全啊!”陆忠和有些担心地看着他。   “唉!一言难尽......”   初到高原的人,一个礼拜,或者半个月,甚至时间更长一点,都不可能就适应了高原气候。   开始的时候,鼻子会出现发堵,皮肤干燥,嘴角干裂,晚上睡觉翻身的时候,也有种接不上气来的感觉,觉是难以安稳的。  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,蒸馍要用高压锅,煮面要用高压锅;烧开的水只有70oC左右,开水里还带着一股子腥味,煮熟的饭也有股怪味,入口难咽。   李域峰连续休息了十来天,觉得自己差不多适应了,再次加入了修建工作中。来高原已经几年的工友们,早已适应了气候,干活时手脚也就非常利索。李域峰的手脚慢了很多,连抱块三米长的木板,都累的气喘吁吁,显得笨拙不堪。   李域峰叹了口气继续说:   “青山老表让我再休息几天,我怕拖了大家的后腿,每天强撑着跟他们干。小工地上劳动力不足,工友们看我手脚慢,渐渐有了意见。我真不是给自己找托词,是真的没适应,唉......”他说到这里,无奈地摇摇头。   “每个初到高原的人,都有不同程度的生理反应,有人需要一个月几个月,甚至时间更长。有人只需要半个月,身体不一样,适应时间就有区别,这很正常啊!”陆忠和说。   李域峰当时看出工友们有了情绪,就暂时退出那个劳动队伍,打算休息休息,再适应几天。带他前去的青山老表同意了,并建议李域峰去给牧民垒羊圈,那个活比干房建,在体力上要稍微轻松点。   “五月初,我搬出了青山的租房,租了你旁边的房子住下来。在青山的引荐下,我开始给牧民垒牛羊圈,这个活比干房建确实轻松了很多,真心感谢青山!每天工资二三十元,每月报酬大约在600——900元左右,收入呢,已经算是相当相当的高了!”李域峰非常满足的样子。   “那是,那是,来......别光顾说话。”陆忠和将空了的酒杯蓄满,他来了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回与汉人老乡聊得这么欢,越聊越开心。   “谢谢陆叔......笃笃......”李域峰用手指点点桌面,客气地说。   “你不懂民族语言,到牧民那里也不好交流。你干活,不比我这卖东西的,语言不通,用手一指,就明白了,学会多观察,对人谦虚些。”陆忠和对这个小老乡像对晚辈一样,尊尊教诲。   初到那里的人们与人交流时,很少有人能够翻译,只能靠手势去比划。好在李域峰的工作性质单一,也不太难。但是,一个月时间里,与人语言上交流不到十句,怪憋屈的。他在那里成了一个会说话的哑巴,只顾埋头干活。牧民们对他这个外族人,并不排斥,反而非常热情,尽管他们无法用语言交流,在行为上照样感动着这个孤独的外乡人。   那个民族地区,经济虽然好过李域峰家乡很多,可是,每天嗅着那股股,膻味、腥味......   特别是让人肠胃汹涌翻滚的牛羊粪便臭味,就会想起家乡泥土的清香,花草的芬芳。思维开始动摇了,还是那句“金窝银窝,不如自己的狗窝”啊!   李域峰眼里写满了对家乡,对亲人的无尽牵挂:“还是家乡好!”   “是啊!是啊!我的目标还有两年,还有两年啊......”陆忠和看着手中的酒杯,像在对酒杯说。   “陆叔,你是快要熬出头了,我却还遥遥无期!回家的费用,债务倒也罢了,娶妻的聘礼像道永远突不破的魔咒。”   “想娶媳妇了?”   “呵呵,娶媳妇?只不过是为安父母的心罢了!”   “你小子不老实,自己就不想?”   “真不是太想,这里9月份就开始下雪了,冷季逼近,晚上开始结冰,天气越来越寒冷,室外的工作不得不陆续停了,只待来年再继续干,只想有了钱把破房子翻修一下,至于娶媳妇,还是晚些好!”   “对,先得把房子修修,一家人住着也舒服点。你今年修筑了几家?能挣多少?”看见李域峰一脸愁容,陆忠和关心地问。   “我已经修筑了四家。第五家牛圏才修了三分之一,也就四五千元吧!”李域峰老老实实地说。   “那不错,那不错,三几年就可以修幢漂亮小洋房了。”   “本想多干几天,谁知这鹅毛大雪下个不停,活是没法继续干下去了。有两家牧民还没付工钱,说是雪停了,卖了牦牛再给我。也只有等等了!”李域峰放下酒,看着陆忠和:“陆叔,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挣钱的门道没?”   “冬天还真没有,暖季的时候有人去河边淘金,山里挖虫草,但都是悄悄干,逮住了会被挨打的。你可别去啊!”陆忠和自觉失言,赶紧劝诫道。   “陆叔,这里还有沙金?我只是好奇问问。”李域峰来劲了。   “我以前刚来的时候也淘过,河边还真多,只是国家不允许私人去淘。”   “哦……牧民的账没问题吧?”李域峰摸着酒杯,想心事了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过节期间,争取每天更两章 ☆、第八章 轻视的目光   第八章轻视的目光   “嗝……牧民们很诚实,还是信得过的,这个你放心,你来时的同路人呢?”陆忠和打了个酒嗝。   “一直没和青山他们联系,他们一定都回去了,我也该准备准备回家了……”   李域峰看着窗外,像看见了家乡,看见了亲人。   “回家好,回家好......”陆忠和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酒杯,思绪自然也飞回了自己的家乡。   “陆叔,我们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闷了,来......,我敬您,感谢您对我的关心,今晚给你扯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个人话题,我刚来不久,以后还望陆叔关照,我先干为敬……嗞......”李域峰将酒杯喝了个底朝天。   “好好,今晚开心,听你的故事和自己的故事一样……一样,我来了八年没喝过今晚这么多,这瓶酒我两个都……都喝干了......”陆忠和带着微醉,今天的情绪特别饱满。   “哐……”   店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。   “你还没走啊?就知道在别人家蹭酒……”陆庭捷回来了,脸上带着嘲讽,语气像把利刃,直插人心窝。   “你他娘的学会了玩游戏,没想到还学会了说话伤人,你要是有人家半点出息,我……我也高兴……”陆忠和怒道。   “好了,陆叔,别生气,他是开玩笑,别生气。”李域峰急忙按住站起的陆忠和。   “别在这装好人,自觉的,赶紧出去。”陆庭捷脸上带着浓浓的鄙视。   “我说你他娘的,咋没句人话……”陆忠和顺手操起墙边的扫帚向儿子丢了过去。   “陆叔,陆叔,别这样!”李域峰尴尬地站在父子俩人中间。   “还赖这?”陆庭捷眉毛一扬,不耐烦极了。   “陆叔,我走了......”李域峰脸色渐渐变得通红,不知是不是酒劲涌上来了。   “不争气的东西,今天吃错药了!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……”陆忠和陪着笑脸。   “没事,没事。”   “外面天.....天黑,走路小心点啊......别生那兔崽子的气,不好意思啊!”陆忠和拉着李域峰的手,抱歉地说。   天真黑,看不见自己的脚,幸好租房后院还闪着亮光,被轻视的李域峰摇摇晃晃走向租房,心里难受极了……   李域峰边走边想,为何陆庭捷对自己会是这种态度。脑瓜子一激灵,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个叫措麻拉珠的姑娘给自己打招呼,他吃醋了?想到这,不由得暗暗好笑,自己这幅模样谁会喜欢呢!   李域峰租房的后院是吉玛淡月家,一墙之隔的邻居,只是各自设有一个院子。 吉玛淡月自从李域峰帮她挑水以后,算是有了一面之缘,平常两人遇见都会主动向对方点头招呼。   他慢慢发现,每天中午和晚上,只要吉玛淡月的阿爸回到家,她妹妹们本来闹得欢呼雀跃的场面,立刻就会鸦默雀静。   家里多数时间只有阿爸动不动,电闪雷鸣般的怒吼,要不就是醉醺醺的怒骂声。   自己家那么贫寒都和风细雨,风平浪静的,李域峰无法理解这样的家庭,子女们怎样安宁。   看着吉玛淡月每天像个奴隶一样弓着身子打水煮饭,洗衣煮茶,蒸面粑,舂青稞,刷洗牛羊肉,给小的妹妹们换尿布......,堆成山一样的家务活,几乎没见过休息。  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同情和难受,自己在这冷季无事可做,给人修筑的羊圈款还没收到,距离回家还需要一段时间,利用这个空余的时间,要不要主动去帮帮这个可怜的妹妹?   九月深秋,高原的天已经很冷了。   李域峰和吉玛淡月认识半个月的时间里,就下了两场大雪。   县城的冬季,电力提别紧张,储电都用在白天各单位、机关,居民隔天才有得用。晚上从来不会通电,河床已经被冻住了,小型的发电设备形同虚设,晚上没有照明电,整个小城漆黑一片。   盯着租房简陋的屋顶,他在想,这里居民用过山外那些现代化的电器设备吗?   时间,让李域峰渐渐习惯了在这落后与闭塞的环境中生活。   自从陆庭捷那晚羞辱了自己后,他不再时常去“忠和”商店了。没事的时候,呆在家里,点上蜡烛,看看从家里带来的小说,打发着无聊的时光。   这天,他像往常一样,吃完晚饭,一番洗漱,看了会小说,熄灭蜡烛,躺进被窝里,刚刚有了点暖意。   外面突然传来“咔……”“轰隆…”“哗啦…”的声音。   怎么了?他赶紧起身,点燃蜡烛,走出租房的院门。   嚯......!十米开外,到处是牛羊,它们嘴里喷着阵阵白气,满地乱跑。随后见到淡月的阿妈腆着个大肚子和妹妹们气喘吁吁,满世界追赶着瞎跑的牛羊。   是吉玛淡月家的羊圈突然倒塌了一块!她阿妈和妹妹们正忙着将逃出羊圈的羊,一只一只抓住,往院子里拽。   淡月和她阿爸正忙着抢修倒了的羊圈,搬着坍塌的石头和垮了的木栅栏。   李域峰赶紧穿上衣服,拿了一下凳子上的军大衣又放下,抓起铁钎、铲子急忙加入抢修羊圈的工作中。   零下十五六度左右的天气,虽说在干重活,身体的热能大了点,但哪里抵挡得了刺骨的寒流袭来。衣着单薄的李域峰,冻得微微发抖。   土生土长的淡月,都感觉受不了,赶紧问道:“你行吗?”   “没事......”   李域峰边用热水熟练地和着泥,边用石块堆砌,淡月和阿爸笨拙地打打下手,帮忙清理、搬运石材,他们的活轻松很多。   “泥浆也不能预先拌好,否则一两分钟就被冻住了,我们也帮不上其他忙……”阿爸这会的态度出奇的好。   “没事,我边用边和,需要帮忙的时候,再叫你们。”李域峰头也没抬一下,继续忙着手里的活。   手脚麻利的李域峰,不时校正着墙面。他砌的墙又平又直,像镜面一样平整。   吉玛淡月的阿妈端来一碗滚烫香甜的奶茶,打着手势:“科勒(科勒是藏语,老乡或朋友等的称呼;贮族人有自己的民族语言,却没有文字,与僜巴人一样,通常说话用藏语,像汉人说普通话一样。)先喝一点,暖暖身子。”   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他不停地忙着手里的活,依然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精彩内容紧跟其后 ☆、第九章 拉珠   第九章拉 珠    天寒地冻的天气,自己家的事,大白天也没人想干,他却不辞辛劳,不惧寒冷,奋战在深寒的夜里,淡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   她接过阿妈手中盛满奶茶的碗,歉意地再次端到了他的嘴边:“来,喝一口......”   他尴尬的看看她,又看看她阿爸,阿爸难得一见的点点头,他稍微抿了一小口,又继续忙起手里的活来。   “小伙子手艺不错嘛!这里有亲戚吗?”阿爸看着新砌的羊圈比原来的老墙漂亮多了,随口问了一句。   “一般般,一般般,这里没有亲戚......”李域峰客气地说。   冰寒刺骨的风,不时刮来。衣着单薄的他,不停地擦着清鼻涕,咳着嗽。她赶紧拿来阿爸厚厚的皮袄:“穿上,暖和一点。”   “谢谢,太厚,干活穿不了。”他说。   东方的光线终于越来越明亮了,他的动作越发麻利起来。倒塌的羊圈,一直忙到中午才完全修复。   “淡月,在家吗?”吉玛淡月家院子外面,有人在呼叫。   “谁啊?”淡月闻声向院子门边走去。   “吱呀……”院子门开了。   “是你,怎么想到来我家了?”淡月开心地问道。   “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,在忙什么呢?”门口一个美丽女子的身影闪了进来。   “昨晚家里的羊圈倒了一段,唠,刚刚才修好。”淡月向羊圈处努努嘴。   李域峰正在洗手,累得脸色苍白。   “是他帮你家修建的?”女子问道。   “你认识他吗?拉珠。”淡月有些好奇了。   眼前这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小公主,是她上小学时的同学,在省城初中毕业回家后。没事可做,满世界疯玩。不是去省城转转,就是和伙伴们去小县城外的草滩上野炊,日子过得像皇家的公主。   “认识,不过只见过一面。”拉珠微微一笑。   “在哪认识的?”   “'忠和'商店。”   “噢,原来是你那个相好的铺子里。”淡月调笑起来。   “你好烦啊!不叫相好,叫朋友。”拉珠娇嗔起来。   这时,淡月的阿爸拿出五十元钱走向李域峰,将钱递了过去:“小伙子,拿着,辛苦你了”。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感激之情。   李域峰摇摇头:“大叔,这点小事不用拿钱,真不用!”   阿爸不再坚持,拿着手里的钱转身进了里屋。   “他连钱都不要,别是看上你了吧?”拉珠悄悄在淡月耳边说。   “啪……”淡月的小手拍在了拉珠的肩上。   “你吓死我啦!干嘛?”冷不丁,拉珠下了一跳。   “看你还坏不,以后不理你了……”吉玛淡月的脸颊红透了。   “是了,是了……我们的月公主,以后重色轻友了。长得闭月羞花,别说男人,我都心动。呵呵……”拉珠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,两人嬉闹开了。   中午饭,李域峰在淡月和她阿妈的再三挽留下,勉强留了下来,在她家吃了第一顿饭。   李域峰被高寒气流整整袭击了一个晚上,从深夜忙活到中午。劳累和疲惫,长期营养不良,衣着单薄,积劳成疾。本来还不特别适应缺氧的高原生活,回到租房,他彻底病倒了。   简陋的租房里,墙上挂着一层巴掌厚的冰块,除了被窝里还稍微有点热气,四周一片冰凉。屋子里的炉子只有星星之火,他病得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,缺柴的炉子,像个气若游丝的病人。   寒冷和孤独包围着他,思维却很清晰,想到家里的债务,提亲的费用,两个未婚的哥哥;两个还在上学的弟弟和妹妹,还有他们那不知不觉中,悄悄窜起的身高,不断增长的年龄,再过几年他们也临近婚姻的殿堂。想想自己还没有更好的出路,那种无力感,空前懊丧.....   口干舌燥,呼吸特别艰难,虚脱缺氧。头快要炸了,痛楚蔓延到了四肢百骸......   “笃笃……笃笃笃……”   他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,迷迷糊糊中,门外响起了敲门声。   “吱呀……”   昏沉沉中,觉得中有个美丽的身影进来了......   羊圈修好已经快两天了,却没见到李域峰的影子。大雪天气,知道他举目无亲,也没别地方可去。   吉玛淡月预感到了什么,于是,来到他的租房,敲敲门,没人应。试着推了推门,门并未闩,床上的他已经奄奄一息......   他发着高烧,嘴里胡言乱语。   突然,他紧紧抓住她的手,口中不停地叫着“我要回家”。   那是一只暖和的小手,有种妈妈般特有的温柔!让他温暖,让他舒坦,让他安适......   天快黑的时候,他才渐渐清醒。   “你终于清醒了......”淡月轻按酥胸,长长吐了口气。   “真不好意思,我身体不争气,太娇贵,给你添了麻烦。”李域峰觉得,自己做这点事就病倒了,反而叫人家为自己忙前忙后,感觉很惭愧。   “你一个刚来不久的外乡人,怎么能适应这里的气候,天这么冷,我们土生土长的人都受不了的。这次多了亏你,这里也没什么好药,都是族里人自己采摘的一些草药。”淡月抱歉地看着碗里的药水。   贮族人平时头疼脑热,用的是山里采摘的草药。对长期生存在那里的人们,药效其实并不太大,好在他们土生土长也能够将就服用。但山外去的人,身体里从没那种药物抗体,疗效特别显著。   “草药比西药好啊!不伤身体,你还会采药?”李域峰好奇地问。   “不会,也没时间去采。”淡月悠悠地说。   “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?”李域峰问道。   “我叫吉玛淡月,我知道你叫李域峰。”她带着笑意。   “哇,名字真好听!”   “呵呵,人们都说我的名字好听,羡慕我有个在政府工作的父亲。最幸运的还是,到了上学的年龄,可以在县城民族完小上学读书,不用去草地牧畜,也不用随着蒙古包流浪。”她嫣然一笑。   “你汉语说的不错!”   “呵呵,是吗?”她嫣然一笑,宛如待放的格桑花。   “没骗你。”   笑盈盈的她,让他痴了。   “我们县城里,家境比较好点的孩子,都学过汉语。在读完小学后,就主动放弃学习,他们认为读书也没什么用,还不如帮助家里放牧,或者上山采摘药材,挖取虫草,给家里创收经济。”   “那些牧民家的孩子呢?”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节日期间坚守岗位,每日至少更新两章 ☆、第十章 震撼   第十章 震撼   “那些家境差的和牧民家的孩子,与多数女孩子一样,大都只读过一二年级,部分孩子,一天学都没上过。在女孩子当中,我读的书算是相当多的了。”她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。   “你真幸福!”   “是啊!我们城里孩子比牧民家的孩子幸福多了!”   “你的家务活真多,没见你休息过。我没帮上你家什么忙,反而耽搁你做事了......”李域峰歉疚起来。   “妹妹们还小,阿妈忙里忙外,每天打扫妹妹们的卫生,挤牛奶羊奶,再挑去街上叫卖,通常一坐就是大半天呢。现在阿妈又有了身孕,家务活我不做谁做?我家倒塌的羊圈多亏了你,才那么快垒好,要是我和阿爸垒,至少得忙两三天呢!”淡月苦笑了一下,感激地说。   “你阿爸不帮忙做家务吗?”李域峰追问了一句。   “难道你阿爸要做家务?”淡月一脸诧异。   “吱呀……”   租房门被人推开了。   “哈哈哈……原来你在这,没打搅你们吧?”拉珠打着哈哈,倏然出现在门口。   “你怎么找过来的?”淡月惊诧地看着精灵般的拉珠。   “就这小小的县城,还能找不见你?你们这是?”拉珠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域峰,坐在旁边的淡月,眼神狐疑。   “进来坐!外面冷着呢!”李域峰热情地招呼道。   “还是帅哥好,有美女无偿照顾。嘶……好冷。”拉珠将双手伸向火炉,不停地搓着。   “他病了,没人帮他熬药,我过来帮帮忙。”淡月赶紧解释。   “应该,应该,人家帮你家修复了羊圈,应该的。”拉珠的眼珠子一刻不停,满屋子乱转。   “这样屋子能住人吗?”拉珠打量着简陋的屋子。   “怎么不能,将就将就,要不了多久就暖和了。”李域峰回答道。   “要不了多久?几个月叫要不了多久?别是想拐走我们的月月吧?”拉珠像省城女孩的性格,大胆而刁滑。   “你说什么啊?走走……我们出去了,让人家好好休息吧!上我家去。”淡月粉脸顷刻之间燃烧了起来,连说带推将拉珠拉了出来。   “你怎么那样关心他?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吧?”拉珠挽住淡月的胳膊,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。   “瞧你说什么呢!你找我有事吗?”淡月不敢看她。   “你知道我没事,不好玩,到处乱转,我们是同学,找你玩玩,聊聊天可以吧?”拉珠闪着狐魅的目光。   连续三天,天刚亮吉玛淡月就起来了,做完家务。下午带着她们民族特制的草药,去李域峰的租房,帮他熬熬,做做饭,陪陪孤独的他。   庆幸的是,向来古怪的阿爸,这次居然没责怪她前去照顾这个外族的小伙子。   几天来,只要推开门,那个勉强支撑起的羸弱身体,病怏怏的脸上总会带着悬望和期盼,带着一个久别亲人的眼神,带着迎接她的灿烂.....   “你看这......天天这样,多麻烦!我的病好了,你就别来管我了......”李域峰见提着草药进门来的淡月,脸上带着笑意,却口是心非的说道。   “没事,没事,今天周末二妹三妹有时间帮我做做那些杂活,你一个人怪孤单的,病还没好,没十天半月你们汉人是好不了的。”她莞尔一笑,径直向熬药的锅走去。   婀娜多姿的身材如风摆柳,将沉寂无光的租房衬托得绚烂生辉。   他,心里荡开阵阵涟漪。   “准备什么时间回老家呢?”她将药放进炉火上的锅里加好水,折回身笑盈盈地问道。   “还……还没定......”他突然窘住了,脸上发烫,像做了贼。   “你的家乡距离我们这里有多远啊?”她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。   “远着呢!1800多公里吧!”他赶紧坐直身体。   “啊?!那么远啊?都省外了?”她惊愕地张开嘴。   “就是,就是。”他仔细地盯着她。   圆鼓鼓的眼睛,像两颗黑葡萄,细长秀美的鼻子下面,好看的小嘴正微微张开。   “你在看什么?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她蓦然发现李域峰正呆愣愣地不转眼紧盯着自己。   “没......没什么......”他回过神来,狼狈地收回目光。   “讲讲你的家乡好吗?”她嘴角微微上翘。   “好……好好......”他定定神。   李域峰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家乡,绿油油的山山水水;鸡冠花、芍药花、牡丹花、栀子花……;柿子树,花椒树、山楂树、苹果树..….。   淡月生长在高原,十几岁了还未去过省城,虽然家乡到处是山,却全是矮小的灌木丛林,只知道苹果是外地运来的,金贵得很,却未见过苹果树是什么样子,更别说那么多果树,那么多的花花草草。她都没听说过,更没见过。他怕她听不懂,就这样比喻,那样形容,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。   无论他怎样解释,怎样比划,她的脑袋里都会顽固地想。比如他嘴里说的“花椒树”,吉玛淡月想,名字带 “花”的树,一定比格桑花更艳丽,更鲜美。因为大山外面的空气好,花儿会更鲜嫩。只是她想象不出来到底有多娇美。   李域峰还给她讲大山外面的世界,自行车,公交车,的士车......;楼房有十几层......;哪个歌手的曲子灌满大街,城市有多大;街道有多少条......;男人也穿花花衣裳,男女青年耍朋友会手牵手逛街、去电影院......所有山里没有的,他都讲给她听。   这里没有电视机,收音机,就算有也不能用,因为收不到信号。只有政府大楼上有个大大的锅盖,是用来做什么的,知道的人并不多。   外界的生活普通老百姓无从知晓,他们仿佛与世隔绝。交通又极为不便,要想走出这大山,需冒着生命危险颠簸几天,才能见到不一样的世界。所以,那里大部分人从未走出过大山。   现任的国家领导人是谁?火遍大江南北的港台歌曲等等,这些在高原大山以外最基本的,最平常的事,淡月和绝大多数民族小孩,包括绝大多数成人都不知道。   他们的娱乐活动很简单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节日期间坚守岗位,每日至少更新两章 ☆、第十一章 无可救药   第十一章无可救药   唱自己民族的歌、跳自己族里的舞蹈;年轻人耍朋友,最多只是对唱情歌;最好玩、最开心的,就是邀上几个伙伴,带上羊肉、牛肉、糌粑、奶酪和酒去草地上晒晒太阳、野炊野炊;每年能看一次赛马会,这就是他们最温馨、最快乐的世界。至于什么叫迪厅、溜冰场、游乐园……,这些更是闻所未闻。   李域峰口若悬河,淡月听得傻了,惊奇地张大嘴,原来山外的世界那样精彩,一股巨大的魔力,深深吸引住了她。   她开始向往山外那个神奇的世界,开始好奇十几层的楼房会有多高?有我们这里的寺院高(寺院通常四五层楼房高)吗?   公交车有多大?能坐多少人?的士车又是什么东东?   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和憧憬……   带着无数问题,心里暗生崇敬,仔细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。   这个大山外的小伙子,清瘦干练,谈吐不凡,开始让她着迷了。   小饭店里,陆庭捷与拉珠吃完饭,聊了起来。   “最近你怎么老爱去淡月家,你以前不是这样啊?”陆庭捷问拉珠。   “怎么了?见见同学不行啊?”   “不是不行,我只是觉得奇怪,她那么忙,你们有时间聊天吗?”陆庭捷,心里打着问号。   “她阿爸在政府,我阿爸在公安部门,上一辈就是熟人,我和她又是小学同学,值得你大惊小怪吗?”拉珠不喜欢被人约束,散漫惯了,见陆庭捷近来总是问这问那,她心里不舒服了。   “就信口问问,你用得着这样质疑我吗?”陆庭捷的心里不爽了。   “学学人家李域峰吧!”拉珠没好气地说。   “学他?去给人垒羊圈?那是穷人干的粗活。”   “不可救药!”   两人不欢而散。   吉玛淡月在李域峰的租房里,心情会特别舒畅,可以畅所欲言,像只自由翱翔在空中的小鸟。最幸福的事,莫过于边熬药边听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。   他的故事层出不穷,总是那么新鲜,那么让人期待。   写到这里,我特别交代一下,真没欺骗各位看官,那个闭塞的地方至今(2013年)也没有公交车、电影院、歌厅、自来水、天然气......,何况18年前。   “哇!你们那里太好了耶,可惜我们这里除了大山,还是大山!没有什么好讲的,只能给你讲讲我们这里的一些风俗,好吗?”她眨着灵动美丽的大眼。   “好好......”他赶紧调整了下身子,开始认真谛听。   年轻的她捋捋刘海,毫无避讳讲起了她家里一些情况。   六七岁时,吉玛淡月就知道阿爸喜欢男孩。阿妈却连续生了四个妹妹。   阿爸和族里其他上班男人一样,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,是高高在上的君王。   见阿妈连续生了五个女儿,阿爸脸色越来越阴沉,动不动就会拳打脚踢不懂事的她和妹妹们。平时阿妈稍对孩子们有点庇护,也会招致阿爸无情的拳脚。使得她们姐妹五个,平常都会胆颤心惊,生活如履薄冰,生怕一不留神,就会拳脚加身。   家里家外,繁重的家务活,从她十四岁那年读完小学,就几乎全压在了她弱小的肩上。   没日没夜,可无论怎样努力干,也难得换来阿爸一个满意的笑脸,他的脸依旧像铁石一块。   她心里默默祈祷,上帝啊!保佑妈妈一定生个弟弟吧!   “你爸爸真过分!”李域峰听着听着有些愤慨。   “上班的男人不都这样......!”她显得倒很平静。   李域峰生病后,淡月的阿妈好几次悄悄将家里的奶酪、酥油与面粑,还有家人舍不得吃的风干牛肉拿过来,想让这个外族小伙子补补身体。   冰冷的世界,淡月和她阿妈,就是这个外乡穷小子冰雪世界里的太阳。温暖着他,感动着他。除了发梗的嗓子,还有盈盈的泪眼。这份深情,他只能铭刻于心。   十月,雪,鹅毛大雪,下得让人生厌。一飘就是四五天,黑褐色的土地完全不见了踪影。看不见道路,看不见河流,更没有车辆的行踪。   感冒了整整一个月的李域峰,在吉玛淡月的细心照顾下,基本康复。牧民已将修建羊圈的钱支付给了他,他开始打算离开这里,离开美丽的,有些让他留恋的淡月,准备回家了。   但,他在等待,等天放晴,等雪消路现。等,因为心中多了种道不明的留恋,有种欲走还留的味道......   “笃笃......”   “嘎......”   一阵敲门声,紧接着一颗美丽的脑袋,已经从门外探了进来:“心神不宁的,急着回家吧?”   “呵呵,雪大,想走也走不了。”他已经两天没见她了,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。   “我也去你们家?......”她调皮起来。   “哈哈哈......行啊!请你去也不会去吧?”他开心的哈哈大笑。   “是吗?真的?”她一副认真而狡黠的神态。   “那我真心邀请你去我家!”他开始顺流而下。   “唉……!真想去外面看看,家里家务太多,这些天你病了都在帮我,真心谢谢你啊!”她脸上灿烂的阳光突然暗淡了许多。   “你帮我治病,我帮你做点家务,还用谢吗?谁的恩情更重?”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,嘴角微微上翘着。   “好久再来呢?”她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。   “翻春,大概明年4月份才进得来吧?”他原本明快的眼睛有些黯然了。   “那么久......”她将纤细的小手伸向炉火取暖。   “为什么拉珠,就成天那么闲呢?”李域峰突然止住笑,想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,同为贮族姑娘,两人的命运就有那么大的差异,几次想问,都没问出口,趁着今天高兴,他终于找到了机会。   “她们家五个男孩子,就她一个女孩,家里人都当她宝贝一样,当然够幸福了,她的命真好!”快乐的淡月,瞬间满脸愁容。   “不好意思,让你伤心了。”李域峰觉得自己太不会聊天了,抱歉地看着淡月。   “没事,和你在一起聊聊外面的世界,什么苦,都不重要了……”她突然打住话头,觉得自己的言语过了界,脸上红云“腾”地升了起来。   “……”闻听此言,李域峰的表情复杂起来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中秋节的月华最具童话色彩,小时候年年都会听到奶奶讲的“天门开”,记忆犹新。恭祝大家节日快乐! ☆、第十二章 惊艳的风俗   第十二章惊艳的风俗   “嘿,那天我挑水跌倒的时候,你怎么就出现了?”她将话题转了方向。   “我是闷得慌,出来晒晒快发霉的心,随便走走才遇上两只大铁桶......”他收回那黯然的目光,再度热烈起来。   “呵呵......,心会发霉?原来是看见水桶,才看见了我?”她抿嘴一笑。   “哈哈......心不用,就会发霉的!当我刚看见水桶的时候,还以为是哪位老太太的铁桶呢!”他笑的好狡猾。   “老太太?你见过这么能挑的老太太?”她没明白过来。   “是啊!年轻的老太太可以的......”他憋住笑,将头转了过去。   “年轻的......啊!你在说我是老太太?呵呵......你好坏.....小老头。”她站起身来作势要打的样子,原来他在逗自己,开心极了。   “哈哈哈.......”他爽朗地大笑起来。   “不理你了......”她故意板了下脸,随即一笑,“嗨,那天确实把我摔得惨了,要不是你的话,不知道多久才能遇见人救援!缘分啊......”话未说完,她低下头,脸上再次飞起两片红云,娇羞不已,小手使劲绞着衣角。   “呵呵......”他像个大姑娘,腼腆起来,心里却惬意极了。   “嘿,记得那天你阿爸看我的眼神好怪!”为了打破尴尬,他提起那天挑水到她家的一幕。   “哦,忘了告诉你,我们族里的一些风俗。”她抬起头。   “族人有个习惯,外面的男子与本族未婚少女接触,族人和家人大都不会太反对;如果外面的男子和族里已婚妇女接触,那会非常忌讳,也是万万不可以的。”   “哦,原来是这样子。有个困惑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?”他搔搔脑袋有些不好意思。   “已经问了,还犹豫?你问吧。”   “听说你们族里很多家庭,兄弟间,父子间,朋友间有共同娶一个女人的?这是真的吗?随口一问,随口一问,可以不用回答。”他认真地看着她。   “你问的这些风俗,只有你们汉人知道的不多。在我们族里是个正常风俗,没什么奇怪的。所谓的兄弟同妻,一般是哥哥与嫂嫂结婚后,弟弟成人后,再和嫂子结婚,也有少数三四个兄弟同娶一个女子。”   “啊!这样啊?!”李域峰的眼珠都快崩出了。   “父子同妻,就是生母去世后,父亲娶了继母,儿子再与继母通婚;或者母亲去世后,父亲与儿媳通婚,这种情况相对兄弟同妻稍微少一些。   朋友同妻,一般出现在贫穷家庭,男子要么无力养家糊口,要么残疾,要么男人长期不在家,家中需要劳动力,就会招一个比较富裕的朋友入赘家中,这也叫招夫养夫。”她平静地说。   “啊!?……太......那......那孩子出生后,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?”他彻底奔溃,在好奇心驱使下继续刨根问底。   “你好烦哦,什么都问......”淡月害羞起来。   “呵呵呵……,只是好奇,这个问题,问完就不问了。”李域峰的脸皮也不知道啥时候增厚了。   “好嘛!再给你说说,女人同多个男子同居,孩子出生后,并不清楚父亲到底是谁,连母亲也说不清。于是,只好按年龄,按同房先后称呼,第一个叫爸爸,后面的叫叔叔,二叔,三叔……以此类推。   这个风俗,有个很好的理由。兄弟间共娶一个老婆,家里少了财产分割,少了妯娌间的纠纷......”她平静地讲诉着,像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。   一妻多夫的风俗,李域峰来到Z县后略有所闻。他想,不过和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妻差不多吧!但是听了淡月的话,依然惊得牙巴都快掉了,眼睛瞪得快要爆裂,顿时凌乱了......   顿了顿,她继续讲诉:“族里人身份的高低,可以从服饰穿着看出;特别是女性的服饰更明显,贵族妇女前裙下摆镶嵌有兽皮,以豹皮为最尊,普通妇女的前裙摆为羊羔毛。还有头上的饰品等等,也可以看出来。   族里还有严格的家庭等级之分,通俗的说法就是柴门对柴门,板门对板门,门当户对。门户差距大的,通常都不会有成功的婚配。”   “那你呢?将来是嫁进柴门还是板门呢?”李域峰试探地问   “我啊,上过学,在听了你讲的一些外面的新新世界,对人生就有了新的展望,新的追求。”淡月憧憬着。   “你理想的未来是什么样子?”李域峰紧追不舍。   “我的理想,只有一个男人,独立的家庭。他能帮自己抱抱孩子,挤挤牛羊奶,打打水;我的男人不打骂我,不奴役我。这就是我最大的奢望,最好的梦想。” 说着说着,淡月的声音变小了,变得没那么有底气了。   其实,她的梦想又岂能是她做主......   李域峰明白,淡月心里更明白。   他越听心里越难受,面上的表情像婴儿的脸,一会儿一个样,心潮汹涌,有种必须拯救她的狂野冲动。   她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,觉得李域峰是她倾诉苦恼的收纳袋,先前那些许陌生的距离,已荡然无存。   雪,依旧飘飘洒洒。李域峰突然希望雪不要停,一直下,是不是就有理由不走了。   陆庭捷和拉珠的交往越来越频繁,陆忠和却越来越担心,自己虽然挣了几个钱,但儿子游手好闲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不要说和拉珠没有什么结果,未来的道路也模糊不清。   李域峰好些天没去“忠和”店了,吃过晚饭,他不由自主迈动步子,低头走了过去。   店子里乌烟瘴气,酒气熏天,店里一伙年轻人正和陆庭捷喝着白酒,拉珠也在,却不见老板陆忠和。   李域峰见了正想退出去。   拉珠跑了过来:“来,来,来,正好一起喝喝酒,热闹热闹。”   “我不会喝酒,你们慢慢喝,慢慢喝,再见!”李域峰不喜好与陌生人热闹。   “他是来找我老爸喝免费酒的,可惜老头子今天不在。小子,不过只要你态度好,叫我一声陆爷,我也给你免费。”陆庭捷在几个贮族青年面前显摆起来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十三章 诱 惑   第十三章诱惑   “就是,就是,垒羊圈的穷小子,叫啊,陆老板赏你一杯烧酒……”   “哈哈哈……”几个蓄着长发,二流子一样的年轻人狂笑起来。   “你们给我闭嘴。”拉珠气愤地说道。   “怎么了?还想美女救狗熊。把他给我拖进来灌他几杯。”陆庭捷见拉珠公然为李域峰说话,久压的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。   “你们敢。”拉珠越是这样,陆庭捷越生气,使使眼色。   几个年轻人将李域峰拉住了。   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李域峰怎么甩,也甩不开几人的钳制。   “给我灌酒。”陆庭捷斜着微醉的眼,轻狂的叫道。   “你们放开他。”拉珠死命相救。   却哪里敌得过几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。李域峰被连灌了四五杯,呛得他咳嗽不止、头晕目眩。几个人才将他放开,李域峰踉踉跄跄逃了出来。   拉珠跑了过来: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,他们喝醉了,不是故意的,不要生气啊!”   李域峰愤懑地摇摇头,不加理会,摇摇晃晃向租房走去。谁叫自己贫穷,连这帮混混都欺凌、侮辱自己。他强压怒火,暗暗发誓,以后一定要找个好门路,找个挣钱的好门路,出人头地!哦,对了,去河边淘金。   翌日,天色微明,李域峰提上铁锹和铲子向河边走去。   河床早已冻死,他不知道哪里才能淘金。哦,记起来了,陆叔说过一个地方人迹罕至,安全。我要淘好好寻找,要让势力的陆庭捷看看,我也有钱。   “哎,守了大半天了,这天寒地冻的,生意差,老爷子正好不在,我们去外面转转?”陆庭捷对刚刚进门的拉珠说。   “好啊!去哪里转?”   “没目的,你安排。”   “好勒。”   李域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在一处挨近河滩冰冻较浅的地方挖出一米见方的泥土来。他将泥土薄薄地放了一层在铲子上,仔细翻看着,可并没见有沙金。他开始继续下挖,两个小时过去了,泥坑挖下去约一米六七,有水溢了出来,他高兴坏了。   半个小时后,他再次放了两把沙子在铁铲上,轻轻的、小心翼翼地筛动着,慢慢沥去泥沙、石子,如针尖一样细小的、金色的物体闪着诱人的光芒,他欣喜不已。急忙左右环顾,没见有人影,他放心大胆起来。   空旷的原野被阵阵铁锹碰击鹅卵石的声音打破了安宁。   人力淘金,我们先不说合不合法,要有所收获,必须具备充足的水源和淘金筛。   河滩、低洼与泥石混杂在一起的,经过淘洗的黄金叫沙金。沙金来源于□□的金矿,长期被雨水冲刷洗涤,日月风化而崩裂的的金石随泥沙顺水而下,自然沉淀在河流砂石中,形成沙金。   淘沙金,先将含金的泥沙放在金槽或专业的筛子上以水清洗,因为比重不同,砂石冲走,微小的金粒留下。   一个人每个月在正常条件下,淘金也就三四克,就算含金量特别丰富的河域也不过10克。   九十年代中期,国际金价不高,国内金首饰的价格在95—110左右,如果是没有炼过的初金也就3、40元/克,并没有人们想象的每天一克或更多。   李域峰埋头挥钎舞铲,早已惊动了被白雪遮盖的一家牧民。于是邀来一群人,悄悄赶来捕捉这个不速之客。   “庭捷,来这么久了,觉得我们这里咋样?”拉珠和陆庭捷向河边转去。   “高原除了寒冷,空气好,民风淳朴,对人厚道,不错。”陆庭捷不屑的看神却与嘴不搭边。   “假话,能不能说说真心话?”拉珠不喜欢他这样,刚刚出门他还埋怨不止呢!   “打死他,打死他……”河边不远处一簇人影闪动。   “那边怎么了?”陆庭捷望着拉珠。   “不知道,我们去看看。”   两人向人影跑去。   “啊!是你,别打了,他是我的朋友。”拉珠看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域峰,赶紧制止牧民们。   “你的朋友在偷淘黄金。”   “我没……我在找水源,家里没水。”   “别信他的鬼话,这么冻的天出来找水源。”陆庭捷鄙视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域峰,只想这群牧民将这个打工仔打伤打残。   “你还是人吗?你们别信他,这人家里真没水了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一个牧民问。   “我时常去他家玩,怎么不知道?”   “好吧!看在有人为你说情,今天暂时信一回,要是再被我们发现,打死你。”牧民们散了去。   “谢谢你。”李域峰的样子很狼狈。   “小子,就那么想钱?命都不要了?”陆庭捷鄙夷之极。   “你少说几句行不行?人家没你生活得那边优越。”拉珠生气地看着这个帅气的男生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。   腊月是汉人们即将欢度春节的探亲月,年底回家团聚是每个汉人最基本的愿望。   李域峰偷偷淘金的事淡月知道后,并没说什么,只特别叮嘱不能有下次,她虽不知道,私下淘金属于违法行为,却知道那样做,会让人看不起。淡月的叮嘱,让他惭愧不已。   小县城的气温越来越冷,他心里开始犹豫,要不要回家。还有,还有这一走,会有几个月见不到淡月了......。越是纠结越下不了决心。   吉玛淡月的阿妈终于生了一个儿子。阿爸阴霾多年的脸上,终于开始灿烂,天天都是晴朗朗的阳光,向来沉寂的家,开始热闹起来,串串笑声,击破了一贯郁闷的空气。   贮族,是个好客的民族,前来祝贺的客人纷沓而至。客人来了,天天都是大酒大肉、糌粑奶酪、青稞酒……   阿妈的心思放在了刚出生不久的弟弟身上,家里原本就繁重的家务,更让吉玛淡月累得缓不过气来。   好不容易做出决定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李域峰,此时见吉玛淡月家,天天来往不断的客人,吉玛淡月累得腰都直不起了,人整整瘦了一圈,楚楚可怜的她,让人心痛,帮一把她吧!他这样说服自己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气温下降,亲们注意添加衣物 ☆、第十四章 私 语   第十四章私语   回家,路途那么遥远,来时的颠簸之苦,让他心有余悸,不回家还能节约路费,左思右想,觉得不回家的理由很充分,他不由得暗自窃喜。于是,立马到邮局写信、汇钱,然后开开心心留了下来。   “你家真闹热!”李域峰站在忙碌的淡月面前。   “最近我们家客人来的比较多,天天都要准备些食物……”她抬起苍白的脸,努力笑了一下。   “我家也吃面食,做馍馍、蒸馍馍,牛羊肉洗、切、煮的事全交给我吧!”他截住了她的话,十足的家里人口气。   “呵呵,你干活能不能客气点啊?这样主动。”她圆鼓鼓的大眼眯成了一条缝。   “客气客气你就干完了......呵呵......”他忍不住笑了,开始忙碌起来。   “喂喂……我的工作都被你抢了......”她那没有血色的脸上,幸福地出现了红晕。   “有位伟人说过,勤于劳动,勤于自觉;敢于任劳任怨,敢于挑战家务......哈哈哈......”他风趣起来。   “那位伟人,我也认识,唠......”她将一团面粉粘在了他的前额。   “哈哈哈哈......”   从未有过如此爽朗笑声的院子,喜悦一片,气氛顿时温馨起来。   “死丫头,欺负人家老实人!”阿妈听见笑声赶紧来到厨房。   “他老实吗?呵呵......”她看着额上还有面粉留下的痕迹,笑得花枝乱颤。   “小声点,一会儿你阿爸听见了,有你好看。”阿妈爱怜地说。   “阿妈,您赶紧去照看弟弟吧!我不笑了,快走……快走......”她将阿妈推出了院子里的厨房。   “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?”阿妈前脚一走,她又开始顽皮起来。   “呵呵......像什么?”他边忙手里的活,边笑呵呵地问。   “做家务,蒸馍馍……,什么事都抢着干,像我家里的长工了......呵呵......”她笑意越见浓郁。   “我愿意,你管得着吗?哼......”他哼了一声,幸福地摔了下如云似烟,墨黑的头发。   “就算你愿意,也要我同意才行。”她关切地说。   “那,请问你是否同意?”他笑嘻嘻地看着她。   “我......你少管......你现在适应这里气候了吗?”她突然正色地问。   “其他都没什么,只是没看见她的时候,有些......”他狡黠的说。   “‘她’是谁?”她紧张起来。   “吱呀……”   门开了,拉珠出现在了门口:“对不起,打扰二位蜜谈了。”   自从,那天晚上,陆庭捷让人灌了李域峰的酒,河边讽刺欺凌了李域峰,拉珠对陆庭捷那种陌生感,越来越强烈,自己总想找机会当面给李域峰道个歉。   “……”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。李域峰与淡月对望了一眼,谁也没吭气。   “那天晚上,我本来是好意,想请你喝几杯,谁知……”拉珠有些急促地说。   “算了,醉酒的人都那样,过了就过了,没必要再提。你还救过我呢!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。你俩聊聊私密,我去去再来。”李域峰说完微微点了下头,站起身走了出去。   “嘿……,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!”拉珠有些委屈了。   “你说哪天有人灌他酒呀?”淡月惊讶地看着拉珠。   “他没给你说啊?”   “说什么?到底怎么回事?”   “那天晚上,他去找陆忠和……”拉珠嗫嚅地将事情讲完。   淡月气坏了,胸口急剧起伏:“真不是东西,那样欺负人家,你呢?怎么不劝阻?”   “我哪会不阻止呢!阻止不了啊!”拉珠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,不安地盯着对方的眼睛。   “你可以走了。”淡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。   拉珠愧疚地低着头,不情愿地正要走出淡月家,李域峰出现在门口。   “怎么就走了?”李域峰回来了,惊讶地看着她。   “人家不欢迎我……”这次拉珠不像以往那样,火辣辣的样子,这次温柔得像个绵羊。   “你们怎么了?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?”李域峰看见淡月气鼓鼓的样子。   “你被人家灌酒了也不说一声。”淡月恨恨地看着拉珠。   “我当什么事呢!那不是人家喝醉了吗?这事我也干过,没什么的。再坐会吧!”李域峰看着腿已经迈出门槛的拉珠,随口问道。   “算了吧!改天再来……”嘴里这样说,身子却停了下来。   “等她改天来,我还有事问你。”淡月根本不给拉珠留下来的机会。   拉珠只好悻悻离开。   爱情之花无处不在,鄙陋的租房,狭小的厨房。哪里都是它们怒放的好地方,虽没有大山外大胆娇艳,却也温馨烂漫。   厨房里充满了开心与快乐,李域峰不停地揉着眼睛。   “域峰,你的眼睛不舒服吗”见他不时揉揉眼睛。   “眼睛最近总有些发胀、发涩,极不舒服。其他没什么。”   “唉!这里没眼科。要不等雪化了,去省城看看?”她关切地说。   “嗯,嗯,我也是这样想的。谢谢妹妹关心。”他一副调皮的样子。   “谁是你妹妹?”她撅着小嘴。   “那你是我的......”   “是你的......”“啪”这次的面粉粘在了他的鼻尖上。   “哈哈哈……”   阿爸天天陪客人,日日烂醉如泥。   热情的客人们看见虎头虎脑的弟弟,也不管自己刚进房间时的一身寒气,这个抱抱,那个亲亲。没两天,初生的弟弟就被感冒了。   吉玛淡月陪着妈妈,抱着弟弟开始天天往医院跑,所有的家务悄无声息落在了李域峰的肩上。   有时候,他累的腰都直不起,看见她,依然会送上一个灿烂的微笑。   他在她家帮忙做这做那,阿爸从不反对,也从没有过感谢的意思,觉得他是自愿的。反而会说,小伙子多锻炼锻炼,对身体好。   “呵呵,对身体好!我的阿爸,你见他一天吃了多少?喝了多少?休息了多少?”如此无情无义的阿爸,她只能心里默默谴责!   拉珠近来到淡月家的脚步勤了很多。   “月月,你那个男盆友真不错,要抓住机会哦!他比我们族里的男人可强了多少倍。”拉珠称赞道。   “强,又能怎样?没你那个帅哥家有钱。”淡月嘴里说着,心里却甜滋滋的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假日期间,每天两章,希望亲们多多支持 ☆、第十五章 天 珠   第十五章天珠   “你说陆庭捷啊!唉,以前我觉得他不错,可和李域峰比,差到天上去了。他就知道天天玩游戏、与那些浪荡子喝酒,其他什么也不会。我所以和他接触,只是觉得他比我们族的男人好点,首先没那么大男子主义罢了,仅此而已!要是和你的他比。唉……!域峰哥勤快大气,为人处事好,不斤斤计较,像个做大事的人,你的运气真好啊!”火辣辣的拉珠哀怨起来,也宛若忧郁的花仙子。   “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嘛!”淡月灿烂的脸上分明写满了幸福。   “你阿爸知道吗?他不反对?”拉珠这个问题,也是淡月纠结多日的问题。   “他不知道!要是知道了,他会反对吗……”刚刚满肚子的喜悦,瞬间化为乌有。像在问拉珠,又在问自己。   “我爸爸不会反对我与陆庭捷交往。”拉珠得意地说。   “……”淡月低下头,默默无语,忙起来家务活来。   最近,李域峰一直在淡月家帮忙,忙前忙后,阿爸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。   只有在他抱着心肝一样的儿子,逗乐的时候,才会随口叫李域峰一起和她们吃饭。但他总是一笑了之,拒绝得干干净净,从上次帮忙修复羊圈后,就没在她们家喝过一口茶。   他每一次拒绝阿爸那信口一句的邀请时,吉玛淡月心里既赞成又无比失落。站在这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之间,难受的层度只有她自己知道。   每天,李域峰都会准时来到她家门口,像个准点上班的工人。她总会堵在门口不让进,说那些家务活是女人干的,他却露出钻石一样光洁的牙齿,微笑着说,干活才暖和......   想暖和,去炉子边坐坐就好了,用得着一定干活吗?她嘴上说着不让干,堵在门口的身子却已悄然闪开,实在想和他在一起。阻止不了他,也阻止不了自己心灵深处的期待,默默跟在他身后,悄然享受着他到来的欢乐!   时间像流星,李域峰长工一样忙碌在淡月的家里,从年前干到年后,一晃到了九六年二月。   晚上,陆忠和的店子里。   “我上次去进货,你在铺子守了半个月,卖货的钱呢?一分没卖到?这也罢了,居然还冒充什么陆爷,人家叫我'叔',叫你倒是'爷'了,脸红不红?还灌人家老乡的酒,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混混。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啊?叫你去省城上学,你赖着不去,就喜欢和狐朋狗友海吃山喝。陆庭捷啊陆庭捷,别他娘的玷污了我取的这个名字哦!你要学到人家李域峰三分之一的为人处事,我屁都不会放一个。”陆庭捷灌李域峰酒的这档子事,是下午拉珠不小心说漏了嘴,陆忠和才知道的,他气坏了,免不得对儿子一番数落。   “别提他,他才不是什么好鸟,和吉玛淡月耍朋友,还瞄着拉珠。”陆庭捷咬定李域峰对拉珠不怀好意。   “放你娘的臭屁,人家像你,身边好几个女孩撞来转去的,十足的花花公子,我不知道拉珠喜欢你啥?都是我太娇惯你了!”陆忠和气咻咻埋怨道。   “笃笃笃……”商店门被人敲击着。   “谁啊?打烊了,买什么明天再来。”陆忠和没好气地问道。   “陆叔,我房子里没蜡烛了,麻烦您给卖两支。”李域峰的声音。   “噢,是域峰啊!好的,你稍后,马上,马上……”陆忠和急忙答道。   “吱呀……”门开了,陆忠和往日笑吟吟的样子不见了。   “不好意思,打搅您了,陆叔。”李域峰抱歉地说。   “什么打搅不打搅,进来,进来,我有话问你。”陆忠和依旧沉着面孔。   “怎么了陆叔?”李域峰看了一眼陆庭捷,他若无其事的样子。   “我今天才知道那畜生让人灌你的酒,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。”陆忠和向李域峰鞠了个躬。   李域峰急忙扶住:“您老人家说啥呢?那晚我们几个年轻人闹着玩,几个人打赌,我输了,不甚酒力想赖,呵呵……他们是惩罚要逃跑的我,是我不对在先,您别怪他们了。”   “看看,看看人家!域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?别骗我了。都是这个畜生的不是。”陆忠和指着陆庭捷。   “年轻人,酒过量了点,正常,正常,我喝多了一个样的,您别生气了。”   “别在这装好人,谁领你的情。”陆庭捷桀骜不驯地昂着头、斜着眼。   “你……”   “啪……”“哗啦……”   陆忠和将身边的扫帚向儿子扔了过去,陆庭捷头一偏,扫帚砸在了货柜的玻璃上。碎玻璃四处飞溅。   “啊……”陆庭捷捂住后脑,鲜血顺着指尖涌了出来。   “坏了……我看看。”李域峰疾步上前。   “怎么了?”陆忠和也吓得一呆。   “来,赶紧……”李域峰顺手取下一条毛巾将陆庭捷的后脑勺捂住。   “快快,去医院……”陆忠和后悔不已,着急地关上门,赶紧跟李域峰扶住儿子,向医院快步走去。   吉玛淡月家的厨房里。李域峰的眼睛越来越不舒服,不停地擦拭着。   “这几天天气好,还是去省城看看吧!天天到我家里,别传染给我弟弟了。”淡月心疼李域峰,故意想支开他,让他休息休息。   “不会不会。”李域峰急忙申辩道。   “还是去吧!听话好吗?要不天暖和了,该耽误你挣钱讨媳妇了......”淡月打趣的话里,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酸味。   “你就这么盼我去找媳妇?”他心里明镜似的,开始美滋滋的逗乐起来。   “难道你不想?”她的目光透着狡猾。   “那……你......那请你帮我物色一个行吗?”   “美死你了,谁看得上你?哼……”她一扭头。   “哈哈哈......”他开心极了。   “唠,这个送你,辟邪的。”   “哇,这么漂亮的天珠手链!”李域峰惊喜地接了过来。   天珠,藏语读音(思怡),威德、美好、财富之意。民族人佩戴的天珠,大多是天然材质打造而成。天珠有几个等级,怎样区分?   【待续】    ☆、第十六章 鸡血石      第十六章鸡血石   天珠的等级区分,在有眼数为准。最好的叫九眼天珠,也称天眼天珠。眼数越多的,以眼的大小均匀单数为好。若果眼数过多,眼的大小不一,叫千眼天珠,价格和品相反而大打折扣。   民族人普遍认为天珠是神仙的饰品,避邪、富贵、智慧、美好、高贵……,因此,佩戴天珠成了她们的精神饰品。   “喜欢吗?”淡月笑吟吟看着他。   “不是喜欢,是狂喜。我要珍藏,永生永世。”他紧紧握在手里,闭上眼,脸色虔诚,仰望着星空。   二月的高原,依然冷如内地严冬,李域峰的眼睛越来越难受,觉得视力在不断下降。   最近淡月见面总会催促他,他自己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医生了,又怕她过于担心,于是总会安慰她。   淡月过来了:“打算啥时候去看眼睛?”   “近几天,我就去省城查查,免得将你的宝贝弟弟传染,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,这次去可是为了你啊?   “为了我?那就早去早回,继续做我的奴隶。呵呵……”淡月掩嘴笑了,她的笑容里总有种魔力。   “省城医院人多,也许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返回的。”李域峰说完就后悔了。   “那要多久,要多久啊?”淡月听说短期回不来,急忙问道。   “路上来回要十天,省城就不好确定时间了。我也想早点回到你身边。”李域峰说话越来越透明。   淡月闻言,难舍的脸上,两只好看的酒窝,深深陷了下去。   二月中旬,李域峰踏上了去省城的班车,一路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个,他曾经想要逃离的世界,此时此刻它美丽如画,那么具有诱惑力。   一路上,他不时伸开紧攥的手,看着光洁细腻的天珠,像淡月娇美的容颜,放在胸口,闭上眼;拿出来,再放到胸口!   陆庭捷自从那晚被玻璃划破后脑勺后,对李域峰的仇视心理更严重了。   “你也向着他,一个穷小子,用得着你去偏袒吗?那晚要不是他,我爸怎么会向我丢扫帚呢?都是那个渣子惹的祸,有机会我一定要索取。”陆庭捷恨恨地说,不满地看着拉珠。   “人家陪你去医院包扎,帮你说话,你还越来越恨他,到底为何?”拉珠看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,越来越不可理喻。   “陆—庭—捷,你原来是那种鸡肠小肚的小人,你要真敢对他不好,看我怎样收拾你,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,别忘了,这是我们贮族人的地盘。”拉珠像个地痞的样子。   “你,你为何要护着他?”拉珠这个态度让陆庭捷很意外。   “你真的不可理喻,再申明一句,如果你不改,我们的友情结束,我会去追你看不上的穷小子。再见!”拉珠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  陆庭捷摸摸下巴,愣愣地站在寒风里。李域峰啊李域峰,他的牙都快咬碎了。   拉珠来到淡月家,淡月正忙着家务,悄悄走了过去:“喂……”   “啊……”淡月被吓得一颤。   “咯咯咯……干嘛呢?”拉珠咯咯笑了起来。   “你吓死我了。”淡月轻压胸口。   “那么专心,在想那个域峰哥哥吧?”拉珠眼珠也没转一下,定定地盯着她。   “是啊,不应该吗?”淡月近来学会了拉珠的腔调。   “不害躁,什么时候学会厚脸皮了?”拉珠有些意外。   “近朱者赤 ,近墨者黑。谢谢你近期的言传身教。呵呵……”腼腆的淡月在同学面前,脸皮也厚了起来,她开心地笑起来。   “拿来……”拉珠伸出粉嫩的小手。   “什么?”   “学费啊!”   “哈哈哈……”两人疯开了。   “嘿,你域峰哥呢?好多天没见影子了。”拉珠问。   “他去省城看眼睛了。”   “啊!怎么回事不重要吧?”   “不知道,不还没回来吗?你也那么关心他啊?”淡月眨眨眼,看着这个越来越爱问李域峰的女同学,觉得奇怪。   “他是我同学的未婚夫,难道不应该关心吗?”拉珠回答得自然而然。   “你这张嘴……啪……”淡月娇羞地一巴掌拍在拉珠的肩上。   三月中旬,晴朗的下午,天空几朵零星的白云,像草原上走散的羔羊。   山边的夕阳,将万物涂染成火红色,连皑皑白雪都变得艳红亮丽起来,变成了红地毯。   “叽咕叽咕”吉玛淡月踏着残雪,挑着水桶向山边温泉处走去。余晖里,一个人影,被拉得长长的。这个影子正向她挥着手。   呵呵,李域峰!一个多月没见了。   他站在山边,和久别的恋人一样,真的,这里的恋人就这样!   听说大山外面的恋人,见面就会手拉手。高原大山里的人可不会那样,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拉手,好羞人的。   山里人,最亲切的招呼,就是远远向你挥手,表示看见了你或等你很久了。   几步,两个长长的影子就重叠在一起了。   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,笑嘻嘻地看着她,扬扬俊朗的下巴。那块光溜溜黄红色的岩石板,被风儿吹得干干净净,像块黄红色的毯子,示意她坐下。   他们保持着一米的距离,静静的坐了下来,谁也没说话,默默地看着天边一寸一寸下落的太阳;默默看着那些快要归巢“呱呱”乱叫的乌鸦扑腾忙碌。   “这些天累坏了吧?”他看着她随风飘逸的长发,打破了沉寂。   “还不那样……”   “闭上眼……”他神秘地对她说。   “干嘛?”眼睛已经闭上了。   一根质感柔和的细绳从头上套了下来,一块冰凉的东西坠在了胸口,她忍不住睁开了眼。   “天哪!月牙鸡血石?你……你哪来的钱?”淡月惊喜地问。   鸡血石的硬度不高,它的品质以血色浓艳和血量多少及血形的状态、聚散、厚薄等来决定价格。血量少于10%的,为一般;小于30%的,为中等;大于50%的,为珍品;70%以上的十分难得,称为“大红袍”;全面或六面血为极品。   李域峰给淡月买这块,血量大于50%,在公园的淘宝市场买到的,并没花多少钱。他担心淡月看不上眼,没曾想到她欣喜若狂。   “你真的喜欢?”李域峰试着问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十七章 金贵的苹果   第十七章金贵的苹果   “不喜欢!这样行不行?只佩戴今生,下辈子收藏,再下辈子又戴上。”淡月刁滑起来。   “……”他咬着唇,眼睛湿润了,一把抓住那只纤细却有些开裂的小手,厮守一生多好啊!   “你……”轻轻抽了一下,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自己,她停了下来,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。   谁也没说话,只有轻微的山风不停的骚扰。   “省城里一去就一个月,也没一点音讯,耍朋友去了?”她憋了半响,终于悻悻地说。   “呵呵呵......,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小子谁能看上他?要不你和他耍?”   “我......我掐死你......”她娇羞不已。   “掐死了你会伤心的。”   “嘿,去省城那么些天,除了看病,还干嘛?”   “希望我说实话?”   “当然。”   “那我老实告诉你,在想一个人。”   “谁?”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。   “这个人远在天边。”   “她真幸福?”她的手心开始出汗了。   “近在眼前。一米之内都有人想她,确实够幸福的。”   “你……”她旋即明白过来,娇羞地站起来跑开了。   她们浪漫得像大山外,大都市里的恋人,淡月不知道这算不算书中讲的“谈恋爱”。   晚上,她做完家务,趿着拖鞋,坐在炉子前发呆,想着白天他变着法儿逗自己的情景,不觉偷偷发笑。   炉子上熬煮着牛油的铁锅,“咕咕”冒着热气。   “喵呜......”家里的金色大花猫,突然一声冒叫,向她后背扑来。   “啊......”发呆的淡月吓了一跳,本能反应,她“腾”的一下就站了起来。   “吱......”老鼠被逮捕了。   “噗......”“哐当......”“唉哟......”“啊......”   她的裙角将炉子上熬着牛油的锅拉翻了,油一半拉子倒在了炉子里。“嘭”,炉子里腾起一团大火,差点将屋子的顶棚点燃,将她吓倒在地;另一部分沸腾的油,倒在了地上,锅摔到了地上。脚上的拖鞋被滚烫的牛油浇透了,脚被烫伤了。   一阵钻心的疼痛,让她直不起腰来......   家里人吓坏了,忙乱起来,赶紧要将她扶起来,她痛得无法站立,冷汗直冒,嘴唇都咬破了。   娇小的阿妈想背她去医院,却背不动,阿爸抓抓脑袋,撅着嘴,来回走动,聪明伶俐的小妹妹,一溜烟向外面跑去…...   “啊......!烫得这么厉害,快......”李域峰已冲了进来,不由分说将淡月背上奔了出去。   阿爸还没回过神来,李域峰背着淡月的背影,已经消失在去医院的路上了。    淡月受伤后,阿妈在家里急得团团转,忙里忙外,阿爸依然每天稳稳当当,上他的班,几个妹妹还在上学,医院里跑前跑后全是李域峰,抽时间他还去家里帮阿妈做做家务。 淡月的两只脚都有不同程度的烫伤,比较严重,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。 李域峰这些天白天都守在医院。   拉珠拉着陆庭捷来到医院。   “天哪,你怎么不小心啊!”拉珠看见淡月双脚裹着纱布。   “怎么这样了?”   陆庭捷看着美丽的淡月,眼珠不会转动了。这个女孩给人一种纯净得如蓝天上的白云,比拉珠实在漂亮多了,他止不住心旌摇曳起来。   “没什么,不小心给烫的,你们坐吧!”淡月抬起身子,指着床边的凳子说。   “你那个他呢?”拉珠左右环顾,没见到李域峰的影子。   “他这会在家里忙吧!这几天多亏了他,也没休息好,天天为我煮饭,汉族男子真好,要不是他,我真不知道咋办!”淡月感叹起来。   “你真的太幸福了……,听见没?好好学习!”拉珠转头见眼珠子在淡月身上乱转的陆庭捷。   “噢,噢……学习,学习。”陆庭捷将贪婪的目光从淡月身上艰难地收了回去。   “你们来啦!”门口,李域峰提着水果和饭盒走进了病房。   “我们走吧!”陆庭捷看见李域峰,有些尴尬的起来。   “那好吧,淡月,我们改天再来看你,再见了,域峰哥,好好照顾我们月月哦!”拉珠拉着陆庭捷走了出去。   “你真得好好学学人家。”拉珠跨出门就都起了小嘴。   “没想到你同学真漂亮。”陆庭捷心不在焉的样子。   “我漂亮还是她漂亮?”拉珠站住了。   “哦……当然你漂亮,我是说她比其他女孩漂亮。”陆庭捷回过神来。   拉珠瞅了他一眼,满意地做了个鬼脸。    淡月看着正低头削苹果的李域峰:“谁让你买的苹果,那么贵,你挣钱那么辛苦!” 中国市场最好的虫草产于西藏那曲,颜色金黄极少杂色;其次是青海玉树,其他地区的相对杂色较多,或褐色或黑褐色。   九十年代中期,虫草在国内市场的价格2000/千克。小说中那个小县城里的人家,户户皆有虫草,很多人家里连续几年的虫草都卖不出去,一级虫草价格通常400—500/千克。低端的在150—250/千克。   虫草等级可分为五大品级,一级虫草每公斤约2500条,饱满肥壮,如普通吸管粗细,水分含量3%—5%;中端级每公斤约3000—3800条,水分含量2%—4%;最次级,就是全部折断的,水分含量1%—3%。最差的人们卖不出去,只能拿去换物品。   小县城的水果,由于地理位置偏远特金贵,每斤苹果约20、30元,一斤苹果有多少大家清楚。少数民族家里人口一般都是十来个人,每人吃一个,需要几斤,差不多一斤虫草就没了。每户人家每年采摘虫草约3、4公斤,所以,水果成了人们生活中的高档礼品,不常吃,更不敢常买。   本文作者于07年去的那个小县城,当时交通便利了很多,苹果的价格依然在15元左右;虫草价格却已达巅峰,按每公斤2000条的一级虫草算,国内市场价在20万元/千克。1995年—2007年,十二年的时间,两千元的东西飙升至二十万,草农们的经济不再拮据,家家户户三四辆无牌无证的车辆,有事无事开着满世界闲逛,富足而安定。    “呵呵,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人重要!”李域峰笑呵呵的边削边说。 “乱买东西!身上的钱用光了吧?”她故意撅着嘴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及时赶到 ☆、第十八章 自恋英雄   第十八章自恋英雄    “没事,千金散尽还复来。唠......”他将苹果削成一片片放到她的手里。 “你别这样,我自己来,人家看见啦......”她不习惯他这么亲近,族里人看见了会笑话的。 “呆丫头,这有什么嘛!来来来,拿着,快吃,再不拿,我可喂你了......”话音未落,苹果已挨到了粉嫩的唇边。 “讨厌......你还喂我……嗯……有人来了……”她惊恐地叫了起来,脸色涨的通红,生怕被人撞见。    “呵呵,讨厌好,讨厌人家才会吃。” “油嘴滑舌的,不理你了......” “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?” “好吧......” “有一位乡下的老太太,很少出门,从未见到过火车。 远在外地的儿子回家接她去城里玩,她欢欢喜喜跟儿子出了门。到了火车站的时候,看见长长的火车经过站台,“嘟……”一声长笛,轰隆隆就过去了。跑得比拖拉机快多了。于是她问‘这个大铁盒子爬着跑都那么快,要是站起来跑,肯定更快吧?’她的儿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你知道吗?” “哈哈......我们县城里没有火车,却知道它是无法站着跑的……哈哈……” 她被李域峰讲的笑话,乐得花枝摇曳,似乎忘了伤痛。    看她开心的样子,蓦然间,他觉得拼死拼活来这里,原来却不是为了挣钱回家娶媳妇。应该是,应该是来会会前世未了的情缘吧! 趁病房没人的时候,他开心地为她揉揉睡得发酸的胳臂,为她捏捏发麻的小腿。她微闭着双眼,幸福得像皇家格格。   古怪的阿爸,有几次都突然出现在医院里,幸好没碰见,要是看见了不知道会怎样? 他见到李域峰时,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搔搔头皮走了。   不知咋回事,陆庭捷近几天到医院来的也特别勤,上午来了,下午来,拉珠没一道的时候,他也来。看淡月时总目不转眼,东一句西一句,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。   “那个陆庭捷不像什么好人,看人的眼神怪怪的。”淡月对李域峰说。   “他怎么样我们不管,别理他就是,我早已看出他不怀好意,看陆叔的面子,没做理会。”李域峰开导起来。   “也不知道拉珠喜欢他什么?”淡月嘟囔着。 “你们族里的男人,有大男子主义不说,还特别霸道。”这个问题李域峰无法回答,将话题稍稍转了点方向。 “我们贮族的女子,绝大多数没有文化,她们从小只会放牧,对男人逆来顺受,奶孩子、煮饭、端茶送水,做家务......。遇见家里来了客人,她们就会跪在旁边侍奉着男人们吃饱喝足,饱嗝连天,她们才会规规矩矩,默默地离开。”淡月幽幽地说。   “陆庭捷不是你们族里男人,也许就没有那么过于的大男子主义吧!所以,拉珠喜欢他。”李域峰好像找到了答案。   淡月没理会,继续说: “男人除了放牧、采购,酗酒打猎,其他的事几乎不动手。脾气暴躁的他们高高在上,在家里他们就是天,就是皇帝。他们主宰一切,稍有不开心的时候,动不动就是打骂。女人随时都是他们发泄的对象。也是他们随叫随到的工具,任由男人驱使...... ”她的眼里积满了幽怨。 “听说你们族里人一般没有与外族人通婚的习惯,除非家主同意。”他试着问。   “是的,是这样,家主,就是像我阿爸那样,在家里有绝对权威的男人。女孩子的命运永远掌控在他们的手里。”她原本晴朗的脸上,顷刻间布满了阴云。    “那......”他欲言又止,担心自己和她以后怎么办。稍稍顿了顿,立刻找到了话题:“那你觉得陆庭捷与拉珠会有结果没?”   “拉珠的父亲是警察,时常天南地北的行走,思维也许和你们汉人一样了,再说她是独女,至于她和陆庭捷,还真不好说。但是有一点,陆忠和来了这么多年,挣了不少钱,也许她阿爸会同意的。”淡月实话实说。   “还是有钱好啊!”李域峰叹了口气。    “与外族一旦通婚,家里所有的财产就会按人头从新分配,入赘的女婿一样,会分得更多。如果没有分配,或者分配不公平,会被族人看不起而笑话,除非这个女婿主动放弃。”她继续幽怨地说。 “如果是我入赘你家,就一分钱不要,倒给你家挣钱。”他终于逮到表白的机会了。 “去去去......谁看得上你,自恋狂......”她阴云密布的脸上立刻碧空万里。   “忠和”杂货铺。   “你不能老这样,没进步!想要和拉珠好,总得有养活自己的本钱吧?人家不久就会去警校上学了,你呢?”   “能不能换句话,听到就厌烦。”陆庭捷不耐烦地喊道。   “听我说完!我来这里七八年了,既厌倦又疲倦,气候不好,我的肺好象没之前那么好了,时常换不过气的感觉。准备今年干了就去省城找出路。你和拉珠一道去省城,她去警校,你去上'财贸校',自己有个正当的职业,不要让人瞧不起。”陆忠和不厌其烦,语重心长地告诫着儿子。   “好吧!那你什么时候搬走?去做什么生意?”陆庭捷问。   “没确定,省城的门路多,到时候再确定吧!”近段时间陆庭捷表现好了点,陆忠和暗暗高兴起来。   李域峰躺在被窝里,眼睛瞪着天花板,那个美丽动人的影子与他时时在一起。可是,他到Z县转眼就是一年了,手里却依然空落落的,贮族人的一些风俗,他不得不担忧,想到贮族人的规矩,免不得心烦意乱,彻夜无眠了。 暗暗发誓,他要在这个地方开先河,一定要让这个清丽纯洁的女孩幸福,将她娶回家。   怎样才能快速致富呢?淘金,显然不太现实了,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次淘金的画面;虫草,他可没见过鲜虫草什么样,苗子有多大,哪座山才有,听说外地人是不能挖的;想着想着,他无力地垂下眼帘。   无论怎样,还是去山里看看,活人不能被尿憋死。    {待续} 作者有话要说:  去了趟乡下,空气超好 ☆、第十九章 冷水鱼   第十九章冷水鱼    天气渐暖,淡月被烫伤的脚也好了。山民们开始准备进山挖虫草了。   每年5月20号左右至7月10号,五十天的挖草期。   李域峰想方设法从淡月口里知道了虫草出土前的形状,哪些地方稍偏僻没人监管,打听好后,悄悄收拾行囊向山里走去。   眼前的山越来越大,荒无人迹,哪有什么人监管啊!淡月说得神乎其神,他开始在一处山坡寻找起虫草来。   不到一刻钟光景,老远三四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光头摇摇晃晃向他走来,肩上扛的似乎是□□——巡山的和尚。   李域峰突然意识到真的遇上麻烦了,淡月说过外人不能上山挖虫草的,什么也顾不上,赶紧转身向山下飞奔而去。   “站住……再跑开枪了……”和尚老远扯开嗓子喊道。   “真站住就被你们逮住了。”李域峰根本没理会,继续奔跑。   “嘣嘣……”两声枪响即时钻入耳道。   “啊!真他奶奶开枪啊!”李域峰顿时面如土色,如刚出陷阱的野兽,没命奔逃,此时只恨自己腿太短。   高原地区的虫草品质好,价格高,保护措施很严。挖虫草期间,草山的四周有专门手持械器巡山的阿卡(和尚),外村外镇不得越界,更别说山外来客。   当地还有个规定,国家正式工作人员禁止入山挖虫草。   虫草是村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。本地人挖虫草,以村为单位,一村一山或多山,相互之间都绝不允许越界,否则就会出现械斗。对外地人偷挖虫草更是恨之入骨,打死打伤的也有发生。巡山的大都是持枪的阿卡维持秩序,每年老百姓丰收后都会主动支付他们一些经济报酬。   李域峰虽然知道管得严,但绝没想到巡山的阿卡居然会动枪,他后悔不已。   挖虫草期间,外人连进山的可能都没有,在此负责地告诉各位,本人这可不是在编故事,最好不要去尝试,以免招来不测。   不远处有条小河,他向那里奔去。   什么也顾不上,他一跃而下,冰冷的河水浸入骨水,求生的欲望使他顾不这些,拼命向对岸游去。河水并不太深,最深处约两米,水里好多的鱼,他来不及理会,逃命要紧。   上了岸已累的半死,后面早没了和尚们的影子。他喘着大气一口接着一口,向草坪倒去。   突然,他又坐了起来,盯着河面乐了起来。   回到租房时间尚早,李域峰换好衣服向车站走去。   “师傅,来抽支烟。”李域峰特地买了包香烟。   “有事吗?”司机正埋头检查客车。   “您这车是公家的吧?”   “是啊,怎么了?”司机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。   “您是汉族。”   “你也是?”司机上下打量着这个精明的小伙。   “是啊,烟拿着,没事求您,这里汉人少,看您像就过来搭个讪。”李域峰将整包香烟塞到了司机手中。   “谢谢,怎么称呼?”   两人一来二去,没几句话就将陌生变为熟络。   “您跑长途挺辛苦的,没什么外快吧?”   “哎,来这的汉人少,长途客车油水不多,没其他出路养家糊口,只能将就。”司机一脸无奈。   “和您商量个事……”李域峰一番耳语,将司机紧皱的眉渐渐烫平了。   “这事得悄悄进行,本地人不让干的。”   “这不违法的,您放心,我把包装搞好,您拿到省城可是大价钱,您六我四,怎么样?”李域峰说得眉飞色舞。   “小兄弟是个懂事人,好,就这么办。”司机一拍大腿,嘴都合不拢了。   “明早送来。”   “好的,好的。”   为了筹钱娶淡月,李域峰可谓绞尽脑汁地想法找钱。   “你说什么?我们这不允许的。”听说要下河去捕鱼,淡月瞳仁都缩小了,她可不敢。   “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没事的,你帮我找几个框子好吗!帮个忙吧”   “我可不能陪你去的,你也别让人看见了。”看着李域峰哀求的眼神,她只能最终妥协了。   “没想到这里的鱼差不多都是清一色的冷水鱼,拿到省城能卖十多元吧!”司机眯着眼,闪着贪婪。李域峰没回话,但他听人说过冷水鱼在省城的价格。   “不管你卖多少,那是您的能力。我冒的风险实在不小,您看这样行不行,每次付现金两千,这至少得三百多斤吧!保证次次都这么多,如果不放心,看了货再付款。这个生意我只和您做,下次来记得给我带张渔网。”李域峰看出司机的意思,他只想现金收入,不望丰厚回报。   “嗯……好吧……直爽!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,”司机故意沉思了会儿,又急忙摸出钞票,生怕有变,相互矛盾的样子带着几分滑稽,李域峰故作不知,收钱离去。   冷水鱼当时的价格,在省城至少得二三十元/斤,司机悄悄算了个账,比自己的工资可多了去,占了这个便宜,简直高兴昏了。   冷水鱼书面语言叫虎嘉鱼,属于鳅科、鲑科类,水温超过20℃就不能存活,鳞如黄鳝、泥鳅一样细,肉质细嫩光滑,与普通鱼类的肉质有明显区别。   冷水鱼现在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在市场上极少甚至根本没有,没明显价格,由于肉质鲜嫩、味道特殊,有人偷捕,暗自出售,在城里的黑市价约200/市斤,内地更贵。   李域峰捕鱼都是晚上,神不知鬼不觉,那个司机什么时间来,他什么时间去河里下网。鱼网捕捉比藤筐快捷了十几倍,他只要愿意捕捉,每晚弄一、二吨也不是问题。   高原地区的水质好,无污染,民族人从不捕捉鱼类。原因大约两种,一是他们深受佛教影响,不杀生;二是他们当中部分人去世后实行水葬。所以,每条河里都有丰富的鱼之源,以冷水鱼为主。   李域峰的收入悄悄多了起来,尽管距离娶淡月的费用不一定够,但希望总是美好的。平常时间他到乡下牧民家去干活了,以前很多时候都会在牧民家过夜。自从认识淡月以后,他再不愿留宿牧人家里,总是加紧干活,然后早早回到租房去。就算有时候回去晚了,看不见那个曼妙多姿的身影,望望她家的房子,也是一种极大的满足。   爱情没有界限,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,幸福的恋爱之花在他们心中冉冉升起。 在淡月的世界里,像李域峰这样的男子,族里真滴不多,也许就没有吧!所以,她只要一天没见到他,就会去看看那紧锁的租房,那里面储存着她的记忆,开心和喜悦。   她知道“恋爱”在族里的女人心里,永远都是模糊的,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“恋爱”。   李域峰去乡下干活的时间越来越多,陆庭捷到淡月家的脚步越来越频繁,反到没怎么见到拉珠随行的影子。   {待续}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气温下降明显,亲们注意保暖 ☆、第二十章 弟弟病了   第二十章弟弟病了   陆庭捷每次去淡月家,总会带上点小东小西,类似于姑娘们喜欢的发夹发饰等。淡月对他一直爱理不理,多数时候明确告诉他别再来,不欢迎他,陆庭捷充耳不闻,我行我素,几乎天天跑一回。   这天,拉珠早早来到淡月家:“你家天天都那么多的事,和牧民家一样。”   忙碌的淡月直起腰:“妹妹们要上学,阿妈忙卖□□,家务活当然是我的啰!哪像你和陆庭捷那么清闲。”   “陆庭捷?他有来过吗?”拉珠瞪大眼睛。   “哪天不来?”淡月继续忙活起来。   “看我怎样收拾他!域峰哥呢?”拉珠问。   “乡下干活呀!天天早出晚归,他没你们命好。”淡月头也没抬一下。   “哦……”拉珠转动着妩媚动人的大眼珠。   “嘿,你怎么在这?”陆庭捷刚刚跨进门的腿,想要收回,已经来不及,不得不硬着头皮给拉珠打招呼。   “我说最近老不见你的狐踪,原来天天来观花赏月啊!”拉珠妩媚的眼珠子变得醋涛汹涌。   “我,我看见你来了,才来的。”陆庭捷面不改色。   “你真厉害,没想到你的眼珠子还会穿街过巷,厉害,厉害!昨天没来过?前天没来过?天天都没来过?只有今天看见我,才来的?”拉珠伶俐的口齿像把利刃,直刺陆庭捷。  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陆庭捷哑口无言,不停拿眼看着淡月。   “以后没拉珠同行,请你不要再来我家。”淡月面上冷如霜雪。   “哈哈哈……爽……好意思吗?滚吧!”拉珠揶揄地冷笑起来。   “我……”陆庭捷脸色由深红到惨白,仓皇逃走。   拉珠随后恨恨地追了出去。   淡月已十六岁,在族人眼里,已经是个大姑娘。   阿爸找关系,将她安排在一个单位做资料管理员,她的日常生活,有了质的改变。工作很轻松,家里牲畜已经交由其他牧民代牧、代养了,原来堆成山的家务活,一下子轻松了许多,休息空余的时间多了起来。   弟弟在阿爸灿烂的皱纹里健康成长,快半岁了。   夜里很少哭闹的弟弟,最近几天闹腾得全家人没睡过一晚好觉。淡月和阿妈与去年春节前,弟弟感冒那次一样,天天抱着他去医院,粗通医术的医生并未检查出弟弟得了什么毛病,成天开的药都是小儿感冒冲剂,天天按时服用,却不见一点效果。   阿爸整天愁眉苦脸,阿妈也是一副随时掉泪的样子。   这天晚上,弟弟哭闹得特别厉害。   “笃笃笃......”   门外一阵敲门声。   淡月趿着拖鞋赶紧跑去开门,门口站着那个硕长有力的熟悉身影。   “不好意思,弟弟病了,闹得你也没睡好!”   “我过来看看,怎么听见你弟弟好几天都这样,没去医院吗?”   “去了,天天都去,可是医生开的药没一点效果。”   “让我去看看,可以吗?我以前跟爷爷学过一年医术,后来爷爷去世了,也就放弃了……”他怕她误会赶紧解释说。   “好好好……快进来,快进来……快去看看……”不知何时,阿爸站在了淡月身后,第一次这么热情地招呼着门外的李域峰。   李域峰走进屋里,先看看弟弟的小手,看看舌苔,看看口腔,随即撩开他的衣服。弟弟的肚子胀鼓鼓的,像个皮球。   他左手轻轻平放在弟弟的肚子上,右手敲击着左手背“嘣嘣嘣”,手背上传来几声闷响,像个临床经验丰富的老医生。他问阿爸:“你们给弟弟吃肉了吗?”   “喔呀(藏语的意思:对,是的。)......”阿爸点头如鸡啄米,急忙应道。   “淡月,你家有风干的牛骨羊骨没?存放了很久的那种,越久越好……”   “有的。”淡月向仓储跑去。   民族人家里,其他偏方也许没有,牛骨羊骨随处可见。   不一会儿,她去储藏室里找了几块有些发黄的牛羊骨头过来。   “这个可以吗?”   “嗯,嗯,这个很好,拿到火上将它烧焦后,再放到锅里加些水,沸煮十分钟。然后将那水给弟弟喝下,看看效果怎样!”   阿爸满脸茫然,不明所以,不过这次还是向他微笑点点头,表示支持去试试,难得的、充满诚意的一个微笑、一个点头啊!   弟弟喝下那用焦骨头熬的水,不到半小时,肚子里面就“叽里咕噜,叽里咕噜”哗哗响开了。   没多大一会儿,开始拉肚子了。圆鼓鼓的肚子慢慢瘪了下去,哭闹的声音,变成了咿咿呀呀快乐的音符。   阿爸阿妈高兴坏了,阿爸拉住李域峰,一个劲表示感谢,又是鞠躬,又是邀请他第二天过来吃饭。   他笑着摇摇头,说明儿一大早还要去乡下给人家赶修羊圈。   从此,阿爸稍稍将稀罕得有些珍贵的笑脸拿了出来,见了面会稍稍给李域峰点个头,打个招呼。   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。淡月慢慢理会了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,思恋,慢慢蚕食着她的矜持。   与外族男子通婚,不是不可能,只要阿爸同意。呵呵,她暗暗开心,偷偷笑出声来,进入梦幻般的世界!   每天,他只要回到那个租房,她就会像只欢快的小鸟,轻盈飞过去。聊聊天,喝喝他泡的砖茶。他也总会像当地人一样在茶里加一点盐巴,虽然没加奶,淡月喝得依然甜蜜开心。   “知道我们喝茶为何加盐的缘由吗?”她眼色柔柔的。   “不知道,是为了增氧吧?我只是胡猜哈!”他真不明白。   “你以后就知道了,呵呵呵......”她嫣然一笑,似有几分羞涩。   “相亲相爱,犹如茶与盐巴”喝茶时她总会想起这句当地的谚语,不知不觉中嘴角那份笑意分明,幸福分明,她感觉自己都快是他的新娘了。   温泉处是他们邂逅的地方,也是他们经常约会的码头。   “准备挣到钱最先干嘛?”   她最爱这样不厌其烦地问他。 “挣到钱就留下......” 以往他总会重复着挣到钱后的愿望,现在他有了新的说辞。 “留下干嘛?”不问清楚,根本停不下来。   {待续} 作者有话要说:  开始盖薄被了 ☆、第二十一章   第二十一章初吻    “萌生了一个强力的愿望,不再打算急着回家。”他的嘴角带着滑头的笑意。 “什么愿望让你改变了初衷”   “之前我老是想着早早挣了钱,回家娶媳妇,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好笨......”他突然停下话头。   “怎么笨了?”她睁大眼,想看穿他。   “因为我在舍近求远......”他一点不含蓄。   “你......你太坏了......” 她羞涩地一扭头。   心里瞬间荡起阵阵涟漪,一圈一圈荡开,荡开。荡得好远好远。仿佛自己已经进入了那个红烛满地的婚礼殿堂,心儿喜喜,脸儿红红,醉意朦胧……   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牧师在为新人宣读婚誓,甜蜜写满她清丽的脸颊。   夜色渐浓,四周安静下来,寒气逼人,夜空却是迷人的。求摸的月亮清晰圆润,密密麻麻的星星如细碎的钻石,闪烁着冷艳的光辉。 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傻瓜一样迷醉地看着他。   他那热烈灼人的目光突然间向她射来,如电焊一般,熔化着她的持重,射得她浑身乱颤,脸蛋发烫,心里初起的涟漪四处惊散。   他的身子抖了抖,裂了下风干了的嘴唇。鼓鼓的喉结,上下一阵滚动,山雨欲来.....   她有些惊恐,更多的是期待着......   闷雷阵阵,瞬间,却云淡风清。他沉默了下来,遥望着远方,长长的吐了一口气!   她娇羞发烫的脸上写满惆怅,挂着些许失落;痴迷的眼光,如被放生的鱼,赶紧溜走、躲开。   良久,他站了起来,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。   她有些不太情愿,再去拉拉那只充满魔力的手。本想躲避,却又鬼使神差,失去思维控制的胳臂,轻轻迎了上去。   他是个十足的鲁夫,忘了玲香惜玉,一把将她柔嫩的小手,紧紧攥进了他有力的掌心。   那一刻,她躯体像风中摇曳的枝叶,再次不受自己思维的控制,拼命地发抖;他的身体也好像得了伤寒病,打摆子一样……   “我......”   他艰难地、生生地背过身去。开始向前走,望着天空哂笑的星星,步履维艰;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无尽的颓废和失落,身体任由他怎样拖着走。   “到你家了,我......我先回了!有空再来看你......”他说完,丢下身后像个木偶一样的她,自顾自的走了。   离去的背影带着磁场,刚刚丢开的那只粗糙大手,强劲有力,满是倚靠的力量。她不觉开始再次期待,再拉一次,一次也行,十次......不放开最好……   那一夜,她没了一丁点睡意!   又是九月。   拉珠要去省城警校上学了,陆庭捷也要去省城上“财贸校”。他们各怀心事,磨磨蹭蹭,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。   早早吃过晚饭,拉珠徘徊在李域峰的租房外。天已经黑了,他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出现在眼前。   “域峰哥,你回来了,我等你好半天了。”拉珠迎上去。   “有事吗?”看着和陆庭捷混在一起的拉珠,李域峰淡漠的口吻像白开水。   “能去你屋子坐坐吗?”拉珠歪着头。   “吱呀……请进……”李域峰打开门,冲她笑了笑,人家必定就过自己一回。   “你屋子收拾的好干净。”拉珠自顾自坐了下来。   李域峰脱下外套,边倒水边问:“有何贵干?”   “不欢迎?”拉珠歪着脖子。   “怎么会呢!有事尽管直言。”李域峰开始洗脸。   “我过几天就要去省城上学了,今儿特地来看看你,以后好长时间都见不到的了!”拉珠双手背在身后,眨着期待的大眼睛。   “哦,恭喜啊!”李域峰抬起头,脸上带着些许意外。   他矫健的身体像个运动员,薄薄的秋衣将轮廓分明的胸肌、腹肌勾勒的清晰流畅。   拉珠咬咬丰润的嘴唇:“峰哥,你……”   李域峰车转身:“怎么了?”   “你和淡月的事,她阿爸能同意吗?”拉珠绞着手指,没离开的意思。   李域峰看了看她,坐了下来,闭上眼,不停地用手轻按着太阳穴,他没法回答拉珠。这个问题,正是他彻夜难眠的心病。   近来天气阴冷,又下了好几场雪。气温急速下降,干活的建筑工人们渐渐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乡了。   都一个礼拜了,还不见李域峰回租房来的影子。   傍晚时分,淡月依然和以前一样,站在院子外,望着看了千万遍的那个他的租房。   屋子里怎么有了亮光?她欣喜不已奔了过去。   “吱呀......”   门突然自动开了,拉珠从里面走了出来。   “你怎么在这?”淡月狐疑地看着拉珠。   “我……我明天就要去省城上学,来给域峰哥和你打个招呼。你这会才来?你们的事进展要神速哦!别再犹豫了,快进去吧!他在等你。”拉珠扬扬头,说着无头厘的话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   “你不玩了?”   “不玩了,不打搅你们了。”拉珠说完,疾步离开了。   “美女离去,你怎么也得送送吧?”淡月略带酸味眼神,紧盯着李域峰。   “我的女神刚到,怎么舍得去送别人?”李域峰狡黠的反问。   “……”   四目相对,身体停在了距离对方一米的地方,像雕塑,愣愣的,只听见对方越喘越粗大的气息......   她的心,狂浪滔天,他的呼吸,粗壮如牛。   没有预兆的,忽然,同时扑向对方,她干燥的嘴唇被一片湿漉漉、滚烫的嘴,给严严实实堵上了.....   “吱呀......嘭......”门被人用脚给踢上了。   她快窒息了,大脑一片空白,空白,不再孤独,不再失落,忘胆的醉了,醉的彻彻底底!   暮然间,他将她放开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:“你能不能先去求求你阿爸,我......我要娶你......”   “嗯......嗯嗯......”她使劲点点头,幸福极了。   她坚信自己,一定会说服她的阿爸,嫁出去也行,让他上她家入赘也行,不会分家里一丁点财产,她知道他为了自己,会一万个愿意的。   她信心满满,他高兴坏了,一把将她通红的脸埋进他温暖的,山一样的胸膛……   “我送你回去......”他仔细端详着快要是自己新娘的她,兴奋得浑身发抖。   “过院墙就到,还送......我走了......”她像只轻盈快乐的燕子,揣着美梦,欢天喜地飞了出去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天气真的凉了,注意保暖噢,亲们! ☆、第二十二章 私定终身   第二十二章私定终身   推开紧闭的房门,家里人已经开始吃晚饭了。回头看看门外雪中的他,挥挥手,依依不舍地关上了自家的房门。   父母和妹妹们各自低头嚼着面粑,谁也没吭一声!   幸福的余温依旧在,她高兴得像个快乐天使,给这个夹一块馍,那个挑一块肉。   父母抬头看看她,对望了一眼,继续吃喝着,他们今天的心情似乎也特别好。   晚饭后,阿爸满脸喜色地将吉玛淡月留下,她喜滋滋的,终于可以向父母谈谈李域峰和自己的事了,心里像灌满了蜜糖。   阿爸看着情绪饱满她,让她先说说。   于是,她原原本本,兴致勃勃讲诉着自己和李域峰的故事。阿爸的脸色越来越阴沉,像冰雹到来前的天气。她居然没有察觉,继续着自己美丽的梦想。   “好了…...”突然一声暴喝,有如晴天霹雳,将她从迷醉中震醒,一旁的阿妈身体也为之一颤。   阿爸铁青着脸,快要打人的节奏。母亲吓坏了,一句话也不敢说,只是不停地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。   “你竟敢坏了族人的规矩,不守女孩子家的本分,居然敢私下与外族穷小子约会、订终身,丢死我的脸了......。这件事......这件事永远不准再对任何人说,否则我会将你丢到河里去。”阿爸的目光里升腾着熊熊怒火。   “还有,让那穷小子赶紧滚,滚回他那个穷山沟,不然我叫人打死他……”阿爸气急败坏的怒吼道。旋即瞳仁紧缩,微眯的双眼闪着寒光。她知道这不是在吓唬自己,她愣愣的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父亲;妈妈吓傻了;妹妹们打着哆嗦......   家里的空气,仿佛凝固了!空气都可以砸死人,母女们惊恐地等着这个“皇帝”对她的最后宣判......   要是以往,那个像牛头一样的巴掌,早已挥了过来;像柱子一样的腿,早已飞了过来。这一次,他怒吼过后,居然没有打她,过了好一会。他才吐了口气,擦擦嘴边的油渍,威严的宣布了让她留下来谈话的原因。   在父母眼里,吉玛淡月已到了出嫁的年龄。   于是,阿爸早已托舅舅安排了一个,大她十二岁的男子,要将她嫁出去。 那个男人叫阿果洛,二十八岁,他是家里的长子,是一个镇上的教师,一个有文化的人。   阿果洛二十四岁时结过一次婚,在当地人眼里属于晚婚了。二十五岁那年,他妻子在生小孩时难产,大人小孩都不幸去世,他自愿持孝三年,至今才再起婚娶。他的家距离小县城有二十来公里,一个叫“吉努”的小镇,这个镇主要以牧业为主,父亲是个族长,家境非常殷实。   贪财,使很多人蒙蔽了眼睛,见了钱财就忘了仁义……   下午,舅舅将媒人和那个乡村教师带到了她们家,对方送来了十多万丰厚的礼物,配饰和十头牛、二十只羊……   阿爸和大多数贪财奴一样,眼里只有那些丰厚的聘礼,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。   至于她钟情的李域峰,山外来的异族,穷困潦倒的男子,怎么能与族长家的经济实力抗衡!   势力的阿爸,怎么会容忍自己嫁给李域峰,怎么会把他李域峰打上眼……   那晚,她脑海里全是和李域峰认识后的一幕幕,每一个眼神,每一个笑容,还有他硕长有力的身影,那满口钻石一样光洁的牙齿,为自己及家人的帮助,昨晚那个深情的拥抱,激情的初吻……   心,窒息了……   她恨自己生在这个闭塞的地方,想到大山外精彩神奇的世界,想到李域峰可能面临的危险,她决定要冲破那个族人的封印。像猎鹰一样冲出去,冲向自由的蓝天......   第二天,阿爸命人将她关起来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   陆庭捷自从那天悄悄到淡月家被拉珠撞见后,好些天没敢再去看淡月,现在他要去省城上学了,机会来了,决定理直气壮去告别一下,他左右看看,快步向淡月家走去。   “笃笃笃……”他敲了半天,也没人开门。   “吱呀……你干嘛!”好一阵,淡月的二妹朵朵才将门打开,望着这个时常来家的小伙子。   “你姐姐在吗?”   “她……她不在,以后也不在!”朵朵语言闪烁,眼里带着慌乱。   “为啥?”陆庭捷以为淡月有意不见他。   “她快做新娘了,你走吧!”朵朵说完就要关门。   “别,是和李域峰吗?”陆庭捷紧张地问。   “……”朵朵摇摇头,没回答,将门关上了。   陆庭捷闻言,垂头丧气地往回走,但他心里又莫名的有些高兴。   他想不明白,贮族人咋说结婚就结婚呢?先前没听说,没一丁点预兆啊!朵朵不像是在骗自己。   被关在家里的淡月,欲哭无泪。心不在,阿爸,你怎么能够将淡月困住   什么惧怕,什么顾忌,什么后果,什么恐吓……。   在她眼里都如浮云似轻烟,随风隐逝。   天刚放亮,她砸开窗,翻了出去,妹妹们和阿妈吓得脸色发青,哆哆嗦嗦连扑带爬,向她追来……   “站住……你跑?……你跑吧!……继续跑……要是你敢跟那小子走,我保证将他打残,你相信雪地里的狼是饥饿的……”。   那个恶毒的声音如炸雷,似闪电,将她劈中,瞬间她被定格在那里。   她相信这个贪财的家伙说得到做得到,他哪里还是我的阿爸,他是十足的魔鬼,魔鬼......   阿妈和二妹朵朵,将绝望的她,连拽带抱拖回了家,那个冰冷的,充满□□、暴力的家……   不知道阿爸会怎样对待李域峰,淡月心里焦躁不安,她希望李域峰不要回租房,免得被暴躁的阿爸打得头破血流,赶得远远的,也许......   她不敢再想下去。   淡月的家里人给她请了的婚假,一步也出不去。   阿妈和舅母轮流在她房里进出,阿妈是位贤惠而忠厚的女性,没有什么见地,话也不多。   舅母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女人,开了家民族服装和饰品商店,天生一副生意人的嘴,仿佛天上的麻雀她都能给说下来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精彩继续 ☆、第二十三章 杀气袭来   第二十三章杀气袭来   舅母举一反三,陈说利害,给她讲了以前,很多类似于她和李域峰的故事,男人不是死就是残,最后弄得家破人亡。她听得心惊肉跳,胆颤心惊。   舅母开始指责她:“淡月,我只想问你,真的喜欢那小子嘛?”   “……”淡月不知她问话的意思,没做回答。   “那好,你不回答也行,就听着吧!我给你分析几个问题,最后你自己决定。 我们这里的气候,那小伙子真的适应了吗?能呆一辈子?他家人会接受你这个少数民族女子?   以你阿爸的个性,既然他应诺了那个族长,他会改变吗?   既然不改变,就会将那小子撵走。我们先不说会打死他,叫人将他丢到远远的冰天雪地,总可以吧?这么寒冷的天,就算饿不死,冻不冻得死?现在什么温度?零下十几度啊!淡月!   他远在家里的亲人是希望他出来挣钱,出入平安,现在好了,被人丢在野外冻死了,被狼吃了,尸骨无存了,渺无音信。   你才安心了?舒坦了?   ......   你想想舅母的话吧!你这样做到底是爱他,还是害他?   别太任性了,你这不是爱他,你会害死他的。他一个外乡人,人地生疏,孤家寡人,死在外面谁知道?”   淡月闻听舅母这些头头是道的分析,不寒而栗,惊得阵阵冷汗。   她开始后悔冒然说出了她和李域峰的事,阿爸不但不成全,反而会因此加害于他,现在该怎么办?   李域峰必定是个贫穷又势单力薄的的外族人,怎能因为自己把命搭在这个异地他乡,想到这些。   她急忙走到阿爸跟前,跪了下去,流着泪央求说:   “看在李域峰为我们家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,放他一马吧……”   阿爸铁青着脸道:   “你只要给我老老实实嫁过去,我可以考虑,放他一条生路。”   淡月闻言,满脸泪水肆意横飞,点头如捣蒜,喃喃道:   “听您的,听您的......我嫁,我嫁......”   陆庭捷和拉珠到了省城。   “你现在怎么总对我爱理不理的,都约你好几次了才出来。”陆庭捷和拉珠并排走在警校外面的小河边。   “你不是喜欢淡月吗?还来纠缠我?”拉珠吊着脸。   “我哪有啊!我是帮李域峰。”陆庭捷平静的样子。   “帮李域峰?怎么帮?”拉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   “他和我爸时常接触,关系不错。我爸让他别和淡月谈恋爱,都是为他好,他却不相信,现在好了,没结果了吧!”陆庭捷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。   “与你有什么关系呢?”拉珠给他搅糊涂了。   “我爸给李域峰做工作,我是给淡月做工作,知道他们成不了,我们父子是尽心尽力帮助他们。”陆庭捷说得和真的没什么两样。   “哦,是这样,那我是冤枉你了?”拉珠似信非信地看着他。   “黑的白不了,白的始终是白的啊!冤枉好啊!说明你真心爱我嘛!”陆庭捷没去学表演,真是浪费了人才。   婚期逼近,阴郁了多日的家,人人喜气洋洋,唯有淡月整日一言不发,忧郁的脸庞显得越发憔悴。   阿妈迈着碎步进了她的房间,回头看看门外,才悄悄对她说:   “明天是你出嫁的日子,千万别惹出乱子好吗?为了那个好小伙子,你忍忍啊......”   阿妈话未说完,眼泪“哗哗”下来了,赶紧偷偷擦掉,要是被阿爸看见了……   确切的说,当时淡月也不叫正式出嫁,应该叫试婚。   试婚有一个目的,通过一二年的时间,看女孩子是否能够在这期间正常怀孕,怀上了,自然就是人家的老婆。如果在试婚期,怀不上孩子,等待女人的命运,不是出家为尼,就是回娘家守一辈子活寡,当个石女。   出嫁的日子已经确定,上帝也无法改变了。这个无法摆脱的枷锁,让淡月秀丽红润的脸庞变得血色全无,没了一丝生气,眼里满是疲惫、忧伤、绝望......   刚满八岁的四妹,像个尾巴,一刻也不敢离开她。   四妹长得像个洋娃娃,精巧的五官,人见人爱,忽闪忽闪的大眼睛,看着呆呆的大姐,一言不发,懂事的她总想给姐姐几句开心的话:   “姐姐,阿妈说那个阿果洛,长得很帅,还是老师呢!那天他来我们家,我没在,你看见没呢?”四妹奶声奶气问道。   四妹童真的眼里,储满幸福,为大姐姐开心的幸福!   看着乖巧的四妹,她哭笑不得。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妹妹说,只能默默无语,静静地看着她。   吉玛淡月的婚期定在十月初!   李域峰幻想着和她厮守的愿望彻底落空。心,一寸寸撕裂般的痛,精神如滑坡的山体,垮塌崩溃了。   他决定不顾一切,去看看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小姑娘,哪怕被她阿爸棒打出来!   望着窗外清晰的邻居房舍,咫尺天涯的她。对,去看看她!把她救出来逃得远远的。   那一刻,见到她的愿望空前迫切起来,他站起身,目光里注满了坚定。   正准备出门,门被突然推开了。   冷眼望着四个穿着民族长袍的彪形大汉,面带杀气,向他逼来。   一个满脸虬须,头戴毡帽的黑面大汉,进屋就一把将他揪住喝道:“你是垒羊圈那个小子?”   李域峰满眼疑惑地问道:“我是垒羊圈的,有事吗?”   “啪......”   一记响亮的耳光,毫没来由印在了他的脸上。瞬间,眼前金花飞溅,头晕耳鸣,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开始滑落。   “你们,怎么打人啊?”李域峰忽然清醒过来,毫不示弱喊了起来。   “你他娘的还不老实,胆敢勾引我们族长家儿媳,绑了他拖去喂狼。”   四个穷凶极恶的汉子不由分说按住李域峰,塞嘴的塞嘴,绑手的绑手,捆脚的捆脚,活脱脱是在捆绑野兽,最后他被罩上了头套。立刻迎来的,就是棍棒、拳脚。一阵狂揍,瞬间被打得晕头转向,鼻子不是鼻子,嘴巴不是嘴巴。   身单力薄的的李域峰被打得头破血流,四肢碎裂般的疼痛。   手脚被绑,嘴被堵上的李域峰。连个叫声也发不出来,只能“唔唔唔……”的一阵哀嚎,声音渐渐弱了下来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拍摄、钓鱼真轻松,可惜的是,俺不专业,奈何! ☆、第二十四章 阿木尔   第二十四章 阿木尔   十月初的天气,已经呵气成冰,下了几场雪的原野白茫茫一片。   李域峰被人一顿暴揍后,被装进了口袋拉得远远的,扔在了一处雪窝里。 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,撕心裂肺的疼痛渐渐麻木,仿佛身体已不是自己的,灵魂开始出窍。   他想,我是要死了吗?出来的任务什么都没完成,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,他觉得不甘心。父母亲、哥哥、弟妹、青山等亲人的笑容从他眼前掠过,还有好心的院长等着他还钱呢!还有……还有……他心里一紧,浑身痛感再次袭来。满脑子里,山泉边,租房里,病榻边,挑着水小心翼翼走在冰面上的那个娇弱影子,锅边熬药的那个倩影,她听故事一声不吭的样子,她望着天空乞求好运的样子,眼前全是她......   对不起,淡月,没有把你救出来。对不起……   妖魔般的寒风,撕裂得空气“呜......呜......”哀鸣,像死了儿子的母亲。   孤独的旷野,“嗥......”偶尔传来饿狼的哀嚎。   还有一丝意识的李域峰稍一挣扎,五脏六腑传来支离破碎的疼痛,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宿命和归宿,他晕了过去......   一阵“嘚嘚嘚”“吱吱呀呀”马车的声音,朝着扔李域峰的雪坑处跑来,紧接着有人在说:   “到了吗?”   “唠,就那丛杂草处的坑里。”一个说着汉话的男子声音。   “陆老板,你就不怕那伙人报复你啊?”问话的人带着民族口音。   “唉!咋不害怕!我是看着那小伙子平常人不错,一个外乡人,你说我们不救他,不就......”   说话的是“忠和”杂货商店的老板陆忠和,带着高原红的脸上,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和善良。   陆忠和知道吉玛淡月和李域峰恋爱的事,也曾经多次好心提醒过,无奈李域峰对吉玛淡月一往情深,就像他儿子陆庭捷对拉珠一样,他也就没好再说过什么。   刚才看见几个面目凶恶的家伙,进了李域峰的租房,觉得要出事。悄悄一看,果然,那几个可恶的家伙,对着瘦弱的李域峰就是一顿狠揍。他一个外乡人哪敢出面声张,只能心痛的闭上眼,等候着。   没一会儿,就见那伙人拖着一个袋子出去了,屋里的李域峰不见了。他急忙悄悄的,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,直到那伙人离开了,才跑去看看被扔在雪坑里的袋子。口袋里动了一下,伸手一摸,果然是个人,不是李域峰,是谁?   他不敢冒然解开袋子,自己可背不动李域峰。要是解开袋子,万一受伤的他被野兽再伤害?   陆忠和赶紧连滚带爬离开了,找到帮人送货的蒙族人阿木尔。于是,出现了刚刚这一幕。   “你说这些家伙咋就这么凶残、心狠呢?”阿木尔气岔岔的说。   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,加上这里偏远又是少数民族地区,这种事在所难免的!唉......”陆忠和叹了一口气。   他俩来到雪坑里,急忙解开口袋,伸手一探。   李域峰已经气若游丝。   “啊......!他……他……他快死了?”阿木尔惊叫起来。   陆忠和摸摸李域峰的脉搏说:“还有救,还有救......来来,帮忙弄上马车,赶紧拉走......”   “好好好.....”那个叫阿木尔的蒙族男子急忙搭手。   他们将已经昏迷的李域峰抬上了马车。   “你赶快帮忙找个地方,将他送走吧!我知道你有办法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!麻烦你了,阿木尔,唠......这二百元钱你带着!这小子怪可怜的,等他醒来,想法给他弄点热汤啥的......”。   “你真好,陆老板,这小子好福气,碰上你这样的大善人了。钱......我就不要了吧!你做好事,我......”   “别磨磨唧唧的,快拿着,他醒来也不要告诉是我救了他,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!”   “好好好,就说我路过见到的。那......那这钱我就收下了到时候给他买个药什么的!”   “收下,收下,我走了。你一路小心点啊!”   “唊......”马车拉着李域峰向野外跑去。   “噗……噗……”马儿打着响鼻小跑起来,赶车人偶尔一声“唊”,马车“嗒嗒嗒……”的声音,打破了静寂深冷的原野。   “吁......”跑了半个小时,赶车人阿木尔将昂首奔跑的马儿勒住了。   “嗦嗦……”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李域峰动了动。道路蜿蜒,他被马车颠得有了些意识。   他努力睁开眼,眼前这个男人,皮肤黝黑,大而有神的眼睛,一副敦厚朴实的模样。头上的羊皮帽子,顶高边平,顶部缀着缨子,与贮族男子的帽子有着明显的区别。   “小伙子,你醒了!来披上它,我怕有人追来,所以一直跑,没敢停下。都跑半个多小时了,冻坏了吧”   那人边说边拉过一件皮袄,眼里满是关切和善意。   “你们既然要弄死我,还要这干嘛?别假惺惺的,动手吧!”李域峰的意识依然有些昏昏沉沉,说完背过脸去。   “嘿嘿……别误会,别误会。这里没……没谁要弄死你。是我们......是我救了你,若要对你下手,还用得着跑大半个小时来这里吗?”阿木尔的汉语说得还算流利。   “那你打算将我拉到哪里去?”李域峰不解地看着他。   “这样给你说吧,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,我只是个帮人拖柴火,拉杂货的马车夫,我是蒙族,叫阿木尔。他们原打算将你扔在雪地里喂狼,刚路过的时候,我恰巧看见,将你救了起来。县城里,你就不要再去了,要是再被他们看见,你就死定了,这个道理想必你会懂的。那些人野蛮不讲理,你要再去还会连累到我们......我的,听话好吗”   阿木尔突然想起陆忠和让他别说出救人的事,急忙将“我们”改称为“我”。   李域峰此时才听明白,是眼前这个赶车人救了自己。阿木尔的话虽然漏洞百出,可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没质疑的道理,他立即感激的、艰难的点点头。   “咝……”   [待续] ☆、第二十五章 乌力罕   第二十五章乌力罕   骨头都快碎了,那伙人下手真黑,头脑昏沉,感觉浑身剧痛不止,嘴里抽了口冷气。   阿木尔看了看李域峰说:“痛坏了吧?他们太狠毒了,天高皇帝远,简直无法无天了……唉……”   他抖了下缰绳继续说:“刚开始准备将你拉到自己家里去,看你伤势严重,我不会医术,没法给你治疗。突然想到有个看林子的老人,他也是个蒙族人,叫乌力罕,人不错,是个好猎手,还是一位采药师。他医术精湛,治疗跌打损伤很拿手,还会武功,他那很安全!”   “嗯嗯……谢谢……谢谢您了……阿木尔大哥!”李域峰痛得连点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,艰难地感谢道。   “不用谢,不用谢,同是天涯沦落人!你叫什么?”阿木尔憨厚的笑笑。   “我叫李域峰,G省人,汉族。”   “哦,哦,汉族?你.....来靠近点,我们相互取个暖,还有段路才到呢!”阿木尔说。   “好……”李域峰咬咬牙朝前挪了挪,冻得僵硬麻木的身子,关节传出“咔咔”声。   孤寒的原野显得格外荒凉凄冷,只有天空密密麻麻的星星,争相抛着眉眼。   “李兄弟,怎么得罪他们了?来这里的汉人很少啊”热心肠的阿木尔,再次打开了话匣子。   “唉......说来话长,以后心情好了、身体恢复了再和你说好吗聊聊你的故事吧!解解闷也好。”淡月的影子不停地在眼前晃动,已然碎裂的心,哪有话题!   吉玛淡月站在窗前,绝望地看着李域峰租房的方向。   不知道他此刻,在干嘛,想自己了吗?睡了吗?想到这里,心里总有股子莫名不安的情绪,他又病了吗?她焦躁起来,好想,好想飞出窗户去看看他,哪怕一眼也行!   “丫头,咋女人就这命,天生就这样……”一阵息息嗦嗦的脚步声,阿妈打开门,悄悄进来了,她实在怕淡月出事,脸上挂着愁云。   阿妈说不下去了,眼泪像晶莹的珠帘,一颗连一颗接到了地上。   “阿妈……他不会有事吧?”吉玛淡月泪眼婆娑望着阿妈。   “嗯……”此刻,阿妈再也无法发出声音,母女俩抱头哭泣,声音好压抑,好压抑!像捂在被窝里的哭泣声……   夜更深了,旷野在清冷的月光、星光下,显得更为幽静深邃。   “唊……哟哟……”步子渐慢的马儿,阿木尔一声清脆的吆喝,昂起头再度小跑起来。   “呵呵,那好我聊聊,不过我可没什么故事,说说我这个名字吧!‘阿木尔’在我们蒙族的意思是太平、安逸。呵呵,我一生啊就是太平,但一点不安逸!”阿木尔一说一个哈哈。   他挺了挺颠得发酸的腰杆,扭扭身板,清清嗓子转移了话题:“你快要见到的那个乌力罕,给你介绍下他的情况吧!”   “好的。”   “他家在附近的M县,今年六十五岁了,精神却好得像个小伙子。待人热情,个性开朗、直爽,做事不拘小节。今天把你送到他这来,给他添麻烦是在所难免的,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,和他接触要直爽点,真诚点,他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。这冰天雪地的,你也没地方去,等伤好些,活跃一点,多帮他做做自己能做的事,他喜欢和勤快人打交道……喏,前面就是他住所。”阿木尔像长辈一样教授着李域峰怎样和乌力罕相处。   雪与月光相互辉映,四周亮如白昼。顺着阿木尔的目光望过去,山下不远处,一幢不大不小,约六七十平米别致的房子,伫立在白茫茫的原野里。   “笃笃笃......”阿木尔上前敲门。   “谁呀,大半夜的?”屋子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。   屋里人小心翼翼取下墙上的□□,近期盗猎者格外猖狂,他从门上的瞭望眼上向外望去。   “力罕大叔,是我,阿木尔......”   “你他娘的深更半夜,搞啥名堂?......”屋里人似乎松了口气,不解地问道。   “我......”阿木尔正待回答。   “吱......”门开了,一个健硕的身影堵在了木门边。   “力罕大叔,他赛拜努(蒙语:您好)!……您怎么拿着□□?”阿木尔鞠了一躬,抬头猛然看见对方手里一支深寒的□□,惊异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人。   “哎,最近盗猎的人非常猖獗,我以为是他们呢?”那个人回答说。   “噢,这样啊!……力罕大叔,今天给您添个麻烦,这个小伙子受了点伤,您给帮帮忙治治,这么冻的天,他稍微好点,就会走的,求求你了......”阿木尔小心地央求着。   “唉,你真他娘的会找事,进来,进来......”那人嘟噜着,将肉墙一样的身躯闪开,转身进屋去了。   “来……小心点......”阿木尔伸出手扶了一把李域峰。   “噢......”一阵锥心的疼痛,李域峰深深吸了一口冷气。   “没事吧”阿木尔担心地看着他。   “啊......动不了......了......”李域峰疼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   “怎么了?他娘的,磨磨蹭蹭的。”那堵肉墙再次出现在门口。   “力罕大叔,看来他受伤有点严重......”   “怎么回事?让开,我看看......”   “啊......”那人轻轻一按李域峰的腿,剧痛瞬间遍布全身,他忍不住叫了起来。   “这小子腿骨给人踹断了,来抱紧我的胳膊......”那人伸出巨猿般的胳臂,将李域峰轻轻抱了起来。   “这哪里像是一位六十岁的老人啊!......嘎......”阿木尔心里感叹着,随手将门带上。   屋子里土炉子烧得很旺,暖暖的。   “躺在这别动,我看看......”那人将李域峰放在长椅上。   李域峰这才看清这扇肉墙,他就是阿木尔嘴里说的“乌力罕”。   此人身高约1.80米,古铜色的脸膛,面目慈祥,是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,身着少数民族服饰,炯炯有神,犀利的眼睛像鹰一样敏锐,身板结实有力,鬓角和胡子已经花白。   “啊......噢......噢......”乌力罕再次轻轻用粗大的手指,挨着检查李域峰身上的伤势,腰部被那双大手稍稍一按,李域峰倒抽了口冷气。除腿骨断了,肋骨好像也断了。浑身上下淤青发紫,没一块好肌肤。   “你小子到底为什么被人打得这么狠?说说吧,不说实话,我可不管了。”乌力罕停止检查,脸色严肃起来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二十六章 婚 礼   第二十六章婚礼   “就是,你给说说,别连累力罕大叔。”阿木尔生怕乌力罕放手不管,赶紧打着圆场。   “你他娘的,原来也不知道个所以然,就给我送来这么个人”乌力罕生气的瞪住阿木尔。   “我……”阿木尔顿时语塞。   “大叔、大哥你们别担心,我不是什么坏人,我的事情是这样......”李域峰刚刚还有点犹豫,这会见乌力罕怪罪阿木尔。急忙简要的讲了些关于自己和吉玛淡月的事。   “年轻人啊!我说话你别不爱听,你小子是自不量力啊!......算了,我尽量帮你治疗,好了赶快滚......”   刀子嘴的乌力罕,眼里写满怜悯,他开始忙活起来。娴熟的包扎手法,不必大医院的外科医生差。没一会儿功夫,李域峰的腿上,胸部裹好了绷带。   “大叔,我这身体不碍事吧?”李域峰担心地询问道。   “外伤好治,内伤调理的时间尚待时日啊!”乌力罕擦着手严肃地说。   “力罕大叔,是我给你惹的麻烦,这三百元钱您老拿着,走得急也没给你买个什么东西的。”阿木尔掏出陆忠和给他的二百元,自己再加了一百,讪讪地将钱递到乌力罕身边。   “你他娘的拿远点,我就爱你这几个散碎银子?就你会做好事?赶紧收起来。”乌力罕面露不悦之色。   “那,那好,我下次过来再……一定给你老,带几瓶‘烧刀子’过来。”阿木尔抓抓脑袋,知道老人的秉性,本来想说“再给你”,觉得不妥,深山里不缺吃,带点酒应该不错。   “好了,好了。就你啰嗦,天快亮了,赶快休息吧!大家都累了。”乌力罕将炉子里添了几块柴火,倒头睡去。   翌日,阿木尔告别乌力罕和李域峰,坐上马车“唊……”,马蹄叩着冻得坚硬的地面,发出清脆的“嘚嘚嘚”声,渐渐远去。   阳光穿过木窗上的玻璃,将屋子里照的格外敞亮。   小屋里的墙上挂着兽皮,弓箭,还有衣帽,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。   淡月嫁了吗?他的伤痛刚刚好一点,牵盼她的那根弦绷了起来。   十月二日,吉玛淡月与阿果洛的婚礼如期举行。   阿果洛家里挂满了金色、白色的哈达,客厅里囤满了牛羊肉、油饼、馓子…… 吉玛淡月木讷的被人装扮得像个饰品展览架一样,浑身挂满了佛珠,天珠,蜜蜡,鸡血石,金银……   阿果洛,二十八岁,高高的个子,褐色的脸膛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模样还算英俊。头戴金色顶子、黄褐色的狐狸毛镶在帽檐边,做成个分岔帽,肩上披着洁白的哈达,端端正正、喜滋滋坐在淡月的身旁。   淡月目光呆滞,周围发生的事好像与自己无关,对他的态度生硬得像冻透了的羊蹄。   阿果洛有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,弟弟们几乎和他一样高了。   二弟巴格,是族人眼里出名的浪荡子,游手好闲,惹是生非,飞鹰走狗之徒。淫邪奸猾的眼神粘在新嫂子淡月身上不肯离开一秒,两眼冒着绿光,像饿极了的野兽,看见了猎物流着垂涎的哈喇子。   她知道一年后,这个令人生厌的巴格,极有可能成为她的第二个男人,族里人很多兄弟都是同娶一个妻子。心中不免一阵阵紧缩,顿时产生了无形的厌恶与恐惧。   她想嫁给钟情的李域峰,两人一起飞向山外面那个神奇的世界,已成梦幻。心疼自己、深爱自己的那个男人,可能已经被阿爸赶得远远的了。   想到自己从此就要落入这令人生厌的习俗里,如果不是为了让阿爸放过李域峰,她宁愿马上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。   族里婚礼的规矩是,新郎新娘向客人们献茶唱歌。   歌,淡月是不会唱了,笑,更不会了。如果有客人究其原因,理由,阿果洛自己去找吧!   族人在举办婚礼的过程中,女家的舅舅,是谁也惹不起的高贵客人,只要他一出场,新郎就得赶紧献上哈达,请坐入席。然后摆上各种食品,女家舅舅这时会故意百般挑剔、找茬。什么肉切厚了,什么肉切薄了,什么酒热了,什么茶凉了……。以这种方式来表现他是女方的全权代表和最高权力,在这个时候,新郎和男方宾客会献了哈达献钱财,曲意逢迎。   女家舅舅“蛮横”诙谐的闹婚表演,给看起来欢乐的婚礼添了情趣,可那种谁也看得清楚的忧郁气氛,依然像乌云一样游荡在热闹的氛围里。   梦,分崩离析。   晚上,吉玛淡月怎样被送入铺满红烛的洞房,怎样上的那雕花牙床,怎样被饿狼一样的阿果洛夺去了洁净的身子......   她心灵的创伤早已渗透骨髓,悲切已经到了奇经八脉。思维彻底麻木,灵魂已然出窍了,身体不是自己的了。任由贪婪的阿果洛扒光自己的衣服,无休无止的玩弄,肆意玩弄,肆意摆布......   她的眼前只有李域峰那双绝望的,孤寂的,悲凉的,痛楚的,凄惨的眼神,定定的闪烁在自己的面前......   不知道可怜的李域峰此刻怎样了   李域峰的身体经过乌力罕仔细查看,伤口处上了药,腰上腿上绑上了绷带,倒真像战场上下来的伤员,乌力罕越看越想笑。   “你怎么不小心点呢?要不是被人发现,你现在都在狼肚子里了。”乌力罕忍住笑。   “没想到那些人,如此残暴,连杀人的事都敢做。”李域峰恨恨地说。   “他们没杀你,想借狼牙结束你的生命,是不是更残忍?你身单力薄,一个贫穷的外乡人还能怎样?”乌力罕微眯着双眼,看着这个为爱情受伤,可怜的年轻人。   “……”   为了淡月他可没想那么多,虽然差点丢掉性命,他也没后悔。不觉紧紧攥住那串“天珠”,颗颗散出柔柔的光泽,像淡月深情的眼睛。   淡月几次侍机出逃,都被阿果洛家人拦了回来。   随后,她上厕所,吃饭,休息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,被阿果洛家人彻底软禁起来。   她只能在屋子里,形形□□花样百出的饰品和各式各样雕刻的家具中来回走动,在她的眼里这些东西与垃圾没有什么两样。   阿果洛,再度去单位里给吉玛淡月请了一年的婚假。   她看着窗边笼中跳来跳去的花头小雕,不自觉冲那只小精灵哑然苦笑,自己和它一样了!   满脸猥亵的巴格,对她馋涎欲滴,时时悄悄偷窥着她,如针芒在背......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二十七章 自杀   第二十七章自杀   那个硕长有力,贫穷善良,孤独但热情的李域峰,无时无刻,无止境的占据着她的心,遍布她大脑里每一个角落。   思维逃了出去,贴到了李域峰的身上,见到他,才有她的梦想,她奢望的梦想......   她真的不会笑了,忘记了笑是什么表情,笑的意义......   至于阿果洛怎样对她,他愿做什么,他就做,他愿意干什么与她无关,毫无关系,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!当他趴在她洁白如玉的身体上颠鸾倒凤的时候,她的思想里全部是李域峰,全部是!   阿果洛天天想方设法逗着吉玛淡月开心,绞尽脑汁,然而那颗已然坠入冰窟,坠入深渊的心,又怎能见到灿烂的阳光。   阿果洛天天侵占着她的身子,她冰封的思维里却日日布满了李域峰的影子。她和阿果洛两人的感情不见半点起色......   新婚半月后,娘家的二妹,朵朵来了。   朵朵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,清丽脱俗。好些天没见妹妹们了,朵朵到来,淡月高兴坏了。   朵朵说这次来看她,是出自阿的爸关心。她明白,所谓关心,无非是怕她心里想着别人的事,被婆家人知道,自己脸上不好看,以后不好面对罢了!   阿爸怎么想,不重要。淡月关心的不是这些,她关心的是李域峰。不知道他对自己出嫁的事怎么想?不知道他受到阿爸怎样的欺凌和刁难?   朵朵看出姐姐的心意,四下瞧瞧,见没人才小声说道:   “听族长派出去的人,喝了酒给人宣话,域峰哥,可能......可能......被打死喂狼了。姐,你以后就安心过你的日子,别想他了,阿果洛对你还是蛮好的......”   顿时,淡月僵化了,目光呆滞,惨白的脸上写满绝望,嘴唇发抖,他走了,走得那么惨绝!那么无辜!那么突然……   不......不......   那个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走了我还没走,他怎么能先走   心如刀割,痛苦肆虐蔓延,却没流下一滴眼泪,她晕了过去......   阳光挤进狭小的窗缝,又是一天了。   呵呵,真的有趣!房梁上那个红红的“喜”字,看上去像是张嘲笑的脸。   好吧,你尽情的笑!   她将房里的几根布腰带连结在一起,扔了上去,真听话,腰带顺着房梁那头滑了下来。   她将那根听话的腰带,打了个结,在镜子里最后看了看熟悉了十几年的模样,凄然笑了下。将脖子上那颗“鸡血石”看了看,亲了亲,那颗美丽的头颅递进了绳套.....   刚推门而进的阿果洛吓疯了,傻了!继而一把抱住她,不停地求着她,说着各种好话:“淡月,你想怎样都行,只要不寻死……”   阿果洛家里的人,一刻也不再离开她左右了,直到晚上阿果洛进屋,才会悄然而退。   十一月初。   李域峰被人打伤已经一个月了,在守林老人乌力罕的精心治疗下,外伤基本愈合,内伤却还尚需时日。   冰天雪地的日子,他哪里也去不了,历来勤劳的他,只能帮老人做做饭,打扫下卫生。乌力罕生怕他内伤加重,根本不让他做重活,让他静养身体。   平常的时间,乌力罕老人总给他讲些自己狩猎、采药的故事。让生性好动的李域峰向往不已,他决定留下来向老人学习技艺。想早些随老人一起去采回药、狩回猎,有份稳定的收入。   打定主意后,李域峰洋洋洒洒写了几页家书,让老人带下了山,放进了邮箱。   有时候,他会主动聊聊和吉玛淡月认识的经过,每次触及到他们的故事,眼圈都会发红发涩。老人总会拍拍他年轻的肩膀:   “还是省省心吧!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的。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,年轻的时候,谁都有过这样那样的失落。面对现实,醒来吧,醒来就好啦!”   在老人无数次的开导下,想想自己一无所有,身为外族,异地他乡,孤身一人,贫困潦倒;吉玛淡月的父亲是当地公务员,无论身份,还是家境,与美丽的淡月也确实不般配,有缘无份啊!想到这些,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。可是,想归想,她依然还是那样顽强地占据着自己的全部灵魂。   雪,飞漫在银白的世界,山边的雪早已漫过膝盖,天地一统,几乎辨别不出东南西北来。   飞逸的思绪带着浓郁的孤独,将李域峰包围,他好想好想偷偷出山,去看看,看看曾经梦里那个属于自己的新娘。   “小子,又犯傻了?”   帽子上,堆着厚厚一层积雪的乌力罕,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野兔。   两眼发呆的李域峰被突然惊醒,看着老人,他的眼睛湿润了。乌力罕老人几乎隔天就会出门去为他寻找野味,给他补身体。   要不是老人,他......   “大叔回来了,外面的雪那么大,您就别出去为我劳心费力了好吗?您要有个好歹,我......”   “呵呵,呆在屋里也没事,出去走走更精神,再说不把你小子身体养好了,一直赖在我这......”老人呵呵一笑,说着说着,突然停住了话题,眼里闪过一丝不舍。   “实在给您老人家添麻烦,要不是寒冬天,大雪封山,我也不会赖在你这这么久,真的不好意思。”李域峰歉疚地说。   “开个玩笑,你小子也别太在意,我长期住在这荒山野岭的,多个人也不错,至少有个伴,每天可以说几句话。”   老人的侄儿侄女最多每年暖季,才会上一次山,每当他们到来,老人比过节的心情更喜悦,更珍惜。   李域峰是个懂事体贴,真诚淳朴的年轻人,落寞凄冷的世界有人相伴就是莫大的幸福。要不了多久,天气暖和了,这个年轻人……老人的眼里不经意间溢出了留恋之情。   “大叔,您老若是不嫌弃,您……您愿意收我为义子吗?”李域峰觉得父爱莫过于此。   “啊!……好……好……好好,好啊!”乌力罕听见这话,呆住了,半响才欣喜地连叫了几个好字,眼里泪光流萤。   李域峰赶紧学着蒙族人的叩拜习惯,拈来三根药草撮地为香,端端正正在老人面前跪下,叩了三个响头。   [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看钓鱼大赛回来迟了,耽误亲们的关注了 ☆、第二十八章 下 山   第二十八章下山   “免礼,免礼,你小子还这么多规矩,既然如此,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,只能将我的手艺传授与你。虽说不是什么精湛的技术,但平常治点头痛脑热,跌打损伤还是没问题。”乌力罕面色凝重地说道。   “谢谢义父,我一定认真向您学习。争取早日学成,下山治病救人。”李域峰大喜。   “呵呵……,好啊!我就知道你小兔崽子,心没在这里。”乌力罕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心不在焉的年轻人。   的确,李域峰人虽住在乌力罕老人的小屋里,心,却时时飞向那个小县城,那个一颦一笑都让他心醉的淡月身边。   她,现在还好吗?   吉玛淡月的生活一尘不变,起床、洗漱、吃饭、睡觉……,她被阿果洛的家人管制得如囚徒,完全失去了自由。   阿果洛每天下班回到家里,什么事也不做就给她讲故事,什么都讲,像李域峰一样,他的语言似乎更精炼,却没那么诙谐。将讲故事的阿果洛当作李域峰不失为一件好事,他是因为自己被遇害的……   淡月对李域峰的追思,慢慢转变到讲故事的阿果洛身上,似乎面前这个人就是他。   山里静寂凄寒的时光如同嚼蜡,与老人为伴,从中得到了常人无法学到的药理知识和采药技能。山外来的他学过中医,比深山采药人更懂得药材的经济价值,他对未来渐渐有了新的规划......   半年下来,李域峰认识各种药材,怎样采摘,怎样保存和炮制,掌握了他人不易学会的技能。他的聪慧和刻苦精神,超出了老人的想象,老人暗自欢喜,自己这门手艺后继有人了。   1997年4月。   淡月嫁到阿果洛家时,那头刚出生的小羊羔,都是头大羊了。和阿果洛同居已经半年。   时间,可以改变人生,改变人的思维;也可以改变世界,改变一切。   数月来,淡月家舅母几乎隔天就会前来,展开她那连珠炮,百灵鸟般的嘴,给吉玛淡月说教,什么生米已成熟饭,什么阿爸的脸面,什么族里的规矩......,那唾沫星乱飞的话题从没停止过。   阿果洛家从来不会亏待她这只能说会道的百灵鸟,次次都会给予她丰厚的奖品。   阿果洛,他除了天天夜里在淡月身上肆意狂欢,也经常偷偷为吉玛淡月洗脚,剪指甲。还特别嘱咐淡月洗头尽量在晚上,他好为她淋水,好为她梳理又黑又密的长发。给她讲开心的趣事,想方设法讨好、哄她开心。   慢慢地感觉到阿果洛,没有他二弟巴格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,也没有一般族人男子的那种大男子主义,无情和冷血,更没有把女人视为仆人和奴隶。是不是他老师的身份让他这样出色,淡月不知道。淡月只知道他对她的这些行为,如果被长辈知道,会惹来怒骂,甚至棍棒,被普通人知道也会看不起,在族人眼里窝囊没出息。   为了淡月开心快乐,他偷偷宠着她,骄惯着她,形同做贼,时时刻刻提心吊胆。   想到已为人妻,舅母扬长避短的比方,不切实际的梦想,巴格那双狼一样的眼睛,还有李域峰已经……   淡月开始妥协,冰封的感情世界,慢慢解冻,渐渐升温,一颗孤独冰寒的心,日渐倾覆在了他的身上,冰冷的思维,有了温度。   淡月被阿果洛俘获了,暖化和感化了,他这样的族人男子比世界上的稀有动物恐怕还少。觉得自己足够幸运,就像万绿丛中一点红,有种被幸福深深包围着的感觉!   阿果洛天天从学校回来就粘着她,如胶似漆。她的头绳稍稍偏了,发丝稍稍有点纷乱,他就会为她调整。没人的时候背着她满屋子跑,挖空心思去讨好她。 他说哪怕和淡月分开半天都如一个世纪一样漫长,柔情悄然融化着淡月原本顽铁一样的心。   淡月像刚刚学会下水的小马驹,探着、试着进入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,快乐开始浸透她枯寂的心。   有时候,夜深人静的时候,淡月也会偷偷去窗外看看天空密布的星辰,抚摸着心口上的“鸡血石”。默默看着那些亮晶晶,一闪一闪的星星,它们好像李域峰洁白的牙齿。他的影子像晴朗夜空里的皓月,清晰敞亮,无论怎样也挥不去。   在山里李域峰,慢慢盘算着日子,有大半年没见到吉玛淡月了,还有时常关照自己的陆忠和,救了自己一命的阿木尔。他开始计划,一定要去看看他们,特别是淡月,无论怎样,他都渴望见见她,哪怕偷偷地看看也好!   想想自己前来这里的初衷,意外与她偶遇。由于自己太穷,那个已然成为别人新娘的淡月,他心如刀割。   很多时候,阿果洛在淡月身上狂野的时候,她都会认为是李域峰,就会疯狂地迎合,去战斗......   让不知就里的阿果洛异常亢奋,事后她反而觉得亏欠了他,对阿果洛有了种歉疚的感觉。   5月的高原,暖意融融,山下的冰雪已经融化。   李域峰在乌力罕小屋子里,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。外伤已经痊愈,内伤基本上康复,可以随乌力罕老人一起去野外狩猎、采药了。   这天早上,李域峰再次随义父出门采药。   来到一座大山脚下,此山异常巍峨,主峰突起,山腰以上残雪依旧。   一路上,都会遇见一些不知名的珍禽异兽。   “哇,义父,那只鸟好漂亮......”李域峰突然看见一只黑色的大型飞禽。   “那鸟可真贵了!叫黑雁又名黑颈鹤,为高原大型飞行涉禽,身高1.2~1.5米,成年鹤体重约7公斤。   黑雁全身灰白色,颈部到头部为黑色,故名黑雁。头顶部为血红色,并长有稀疏的冠状羽毛,腿很长,腿部为浅黑色,也叫藏鹤,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种生长、繁殖在高原的鹤类,是中国特有的珍贵鸟类。”   乌力罕高兴地给李域峰讲起自己的一些生物知识来。   “哇!没想到义父的知识如此丰富。”   “呵呵,这里出生,这里长大,知道一点很正常。一会见到不知名的东东,我再给你讲讲。”乌力罕被李域峰一夸,更是情绪饱满。   [待续] ☆、第二十九章 珍禽异兽   第二十九章珍禽异兽   “好……嘞!”李域峰拉长声音欢叫起来。   不远处那突兀的山峰,□□的岩壁、峭石,苍黑似铁,艰险万分,宛如关羽手中的“青龙偃月刀”,当地人叫它“偃月刀”。   “义父,那山看着好霸气!”李域峰感叹着天地间的鬼斧神工 。   乌力罕闻言,面色蓦然一片凄凉,幽幽地对他说:   “此山,林木广远,生物众多。十年了……十年了啊!......十年前,我和老伴在这里采药,我不小心将她丢在了这里......”老人的眼里瞬间泪花闪动。   “怎么回事?义父。”李域峰吃惊地看着老人。   乌力罕擦了擦眼角,继续说:   “那年,她娘家弟弟得了绝症,去省城检查说是肺癌晚期,医院已无力救治。在她父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,医生随口说了一句‘如果能找到红豆杉,也许有奇效’。我岳父知道我采了多年的药,让我帮忙找找。”   “真有吗?”   一句不经意的问话,勾起乌力罕埋藏多年的心酸和悲痛。   红豆杉,常年绿乔木或灌木。植物,皮、肉为红色,结构细腻,纹理均匀,硬度大,韧性好,防腐性强。树皮及叶含紫杉醇成分,淬取而为抗癌良药。   高原里的红豆杉并不多,由于地理和气候原因,植物生长极其缓慢。高原大山里的红豆杉多数如灌木,高大的相当少。   红豆杉一般生长在山坡和悬崖边上,十多年前,乌力罕与老伴就住在山里,采药和守林成了他的两大工作。他们没有孩子,夫妻俩相依为命,妻子看着时常进山采药的乌力罕,担惊受怕不已。多次要求同行,乌力罕都笑着拒绝了。   自从娘家弟弟得了重病,她再也顾不上丈夫的阻止,每天和乌力罕一道早早出门,挨山挨坡寻找。   “有的,那天我们爬到那里的时候……唠!就是那块凸起的巨石边。我站在巨石上,看见下面约数十米处,有棵小树像极了‘红豆杉’。于是,我找了棵大树,将绳索死死拴上,另一头套在自己身上,攀岩而下。我老伴她紧张地在岩石上边守护着,很快我下到了那株小树前。   仔细一看,果然是我们要找的‘红豆杉’,我高兴的向她打着手势,她也高兴坏了。就在这时,一朵乌云突然滑过来,立刻就是倾盆大雨,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。此时,绳子被淋湿了,长满青苔的岩石也被灌湿浸泡得溜滑如油,我脚下无处着力,怎么也上不去。她急坏了,使劲往上面收紧捆在我腰间的绳索。谁知,她用力过猛,一不小心将岩石踩塌了一块。她随着石块坠了下去……呜呜……”   老人掩面哭泣了起来。   “义父,义父......”李域峰难过极了,赶紧扶住老人。   他“扑通”一声给老人跪下了:   “义父,这些天来多亏了您老人家对我的照顾和医护,这份情胜过我的亲爹,我就是您的儿子,我给你养老送终......”   “孩子......起来,起来吧!”乌力罕抹着眼泪,感动地伸出手。   乌力罕的回忆让李域峰想起了淡月,越来越思念她。他急切地想知道淡月现在过得怎么样。   “义父,我想求您件事行吗?”李域峰脸色凝重。   “有话起来说吧!”乌力罕伸出手,准备将跪在地上的李域峰扶起来。   “义父,您先听我说完好吗?”   “好吧!你说。”   “您老人家别再伤心了好吗?不伤心了我再说。”   “啊……好......好......,快点起来。”乌力罕收住泪水。   “我......我想去看看吉玛淡月,可以吗?”李域峰的目光变得哀求起来。   “这就是你要求我的事?想去看看?了了心愿?”乌力罕刚才还泪流满面的脸上,立刻严峻了很多。   “嗯……是这样……”李域峰像个受审的囚犯,低头等待着法官的最后宣判。   “你为什么想见她?她已经嫁人了,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,你去见她,会害了她,我劝你放下吧!别活在回忆里了。”乌力罕可不想再让这个义子去涉险。   “义父放心,不是我对她还抱有幻想,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,绝不会惊扰她。我只想最后见她一面,从此将她放下。”李域峰眼巴巴地望着乌力罕,像个断奶多日的孩子。   “唉......那好吧!你想见淡月,我也可以带你去看看。不过我也有个条件,只能悄悄的见见,见完就走,不管怎样都走,我不想你把命丢在那里,同意吗”乌力罕严厉的眼神像道利剑直逼李域峰。   “好......好......只见见......耶......”李域峰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,一蹦三尺,像个顽童。这个机会他等了整整七个月。   “这里距离'吉努镇'倒是不远,翻过这座大山,过条河就到了。我现在就陪你到那个族长家附近瞧瞧,可得强调一下,瞧见了就走人。”乌力罕再次声明。   “好好好......”   时间过得真快,不知不觉,太阳已到了头顶,两人继续前行。   “你小子身体看来真的全好了,走了这么久居然没喊一声‘累’比我还行啊!”乌力罕感叹年岁不饶人了。   “义父,以后我有钱了就将您带下山,给您老养老送终。”李域峰真诚地说。   “唉......有你这份心就够了!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,这里的风光,这里的土地,老伴也在这里!习惯了,习惯了,哪也不想去了......”乌力罕落寞地看着远方。   “义父,我们休息会吧!”李域峰咬咬嘴唇,心痛地看着老人。   “好!再有半个小时就到阿果洛家了,记住我说的话了吗?”乌力罕不放心的多次敲着警钟。   “行,您放心吧!”   “淡月嫁的那个族长家很富裕,她应该过得衣食无忧。不说了,你呆会看了人家的房子就会自卑的!”老人不停地啰嗦。   “哼,有多了不起,我倒要看看。”李域峰不屑一顾的样子。   两人不再说话,拿出随身的干粮吃起来。   不远处,一双泛着绿光、敏锐的眼睛死死地敌视着他们。   “呜……”   [待续] ☆、第三十章 欲 望   第三十章欲望   突然,那只野兽凶恶的朝他们怒吼起来,背脊上的毛竖立着,弓着背,凶狠狠的准备随时攻击他们。   “义父,那是什么野兽,像猫一样,好大!好厉害的样子啊?!”李域峰看着草丛边那只硕大的“猫”。   “这只猫不是普通的山猫,它叫荒漠猫。”   荒漠猫,又名叫草猫、草猞猁,藏语叫切唐匈布。比家猫大,大约有90厘米长,四肢也比家猫长一倍以上,两耳上有一撮短毛,尾巴大约30厘米,背部三条黑线直贯头顶,浑身厚厚的黄色斑状绒毛,活像一只小老虎。荒漠猫以捕食小型动物和鸟类而生存,不怕严寒,常年居住在丛林和灌木的高山上。   “荒漠猫的皮毛珍贵程度胜过水貂皮,所以,它们的天敌就是人类。它身后的山洞就是它的巢穴,里面一定有小崽子,所以它一步不移,用凶狠的目光敌视着我们。”乌力罕的生物知识相当丰富。   “义父,这样说来,会有人捕捉他们去卖钱吧?”   李域峰的眼睛眯成一道缝,没想到这山里发财致富的门道如此之多,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。   “你小子想挣钱,别打这些主意,这里虽说是高原,也绝不允许违法捕猎的。记得阿木尔那晚送你来的情景吗?”乌力罕瞄了一眼走神的李域峰,面色凝重。   “记得!”李域峰不明白老人为何此时提及那晚的情景。   高原的野生动物资源丰富,随处可见的白唇鹿、野毛驴、藏羚羊、野牦牛、岩羊、金雕、藏雪鸡……;珍贵的荒漠猫、雪豹、熊……。同时,那里也成盗猎者的天堂,使很多珍稀动物濒临灭绝。2001年后国家大力加强动物保护法,才使得盗猎者逐渐止步。   “盗猎者们,时常都会进山捕杀国家保护的珍贵动物,多次前来威逼利诱我。那晚我拿着枪给你们开门,还以为是他们呢!前不久有一批盗猎者已经被逮捕了,余下还有一批不怕死的家伙,最终难逃法网的。假如你今后遇见了这伙人,得小心他们,这些人眼里只有钱,没有什么仁义道德的。”老人严肃地告诉他山里的情况。   “噢,原来是这样!好……我记住了。”李域峰嘴上答道,心里却并没在意。   “记住就好!我们给它让路。走……”   他们避开荒漠猫,慢慢向旁边移动脚步离开了。   约莫一个小时的样子,他们来到一处褐红色的山下。   褐红色的山崖边长满了高山松、冷杉、云杉等和不知名的灌木丛,乌力罕指着大约一华里的方向:   “那房子怎样?”乌力罕问。   “那寺院啊!修得挺漂亮的!”李域峰看见不远处那座盖着金色琉璃瓦,赤红色围墙的房子说。   “寺院?再看,仔细看......”老人特别提示着。   “呃......好像又不是寺院......好气派......”李域峰越看越惊讶。   “你不是要看吉玛淡月吗?唠,就在围墙里面......”老人冷眼看着他,想的是小伙子知难而退。   “那个族长的家?”李域峰恍然明白。   “自卑了?”老人拍打着裤脚上的土,轻蔑地看着这个愣头青。   “那有啥......”李域峰淡漠的口吻倒像个王孙公子。   “是没有啥!你现在拿一万元给我就行......拿来......”老人伸出厚而粗大的手掌。   “我......我这会没有,不代表将来没有!”他还是不服气。   “将来!一年?五年?十年?一辈子?那时候怕都老了吧!看看人家房屋的外观,你就退缩吧?还执拗?”老人一副教训他的口吻。   “……”   “这样嘛,我答应了你,去悄悄看看她。走,前面有个山洞,距离她家不远。”老人站起身来。   “不是她家......”李域峰撅着嘴气哼哼的样子。   “是你的家?瞧你那出息劲......”老人再没理会他,径自向前走去。   两人沿着那座房子边沿的山坡走去。   “哇!这山洞舒服,将那座房子尽收眼底,连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”李域峰高兴极了。   “你小子昏了,就他娘的百米左右的距离当然看得清楚啦!小心别让人家当贼给抓了。”老人不停的给他泼冷水。   “这么高,他们哪会注意哦?”李域峰蹬在洞口看着下面。   “工具拿好,要是被人看见,就说我们是采药的,累了在这稍事休息。”老人先找好被人发现的说辞。   那院子很安静,偶尔出来两个嬉闹的小孩。   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六点,还没见到梦了无数次的那个影子。院子外面却来了一位身着汉装,身高约一米八零左右的的青年男子,他蓄着一头长发,手里提着一个公事包,锃明瓦亮的皮鞋踏在铺着红砖的路上,“咯吱咯吱”张扬的声音印了过来。   “他就是族长那个教书的儿子‘阿果洛’,你的‘情敌’!”乌力罕老人斜了一眼洞口下方,淡然地说。   “……”李域峰左手压在鼻梁上,右手扶着洞壁,默默地看着那个长发男子。   “阿月,我回来了!”那男子突然扯开喉咙,边推院门边喊。   李域峰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了。   “嘎......,你回来了?”院子里的房门开了,紧接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亲热地迎了上去,她的声音里透出了关切和喜悦,伸出那只小巧纤细的手接过男子的公事包。   虽隔着百余米的距离,李域峰也感受到了淡月对阿果洛的热烈。   ……   当真是:谁把谁当真,谁为谁心碎?原来天长地久,只是一场误会!   李域峰颓败地一屁股坐回到洞里的地上。   “男人,要经得住挫折!起来吧,天快黑了,赶紧走!……如果不想走的话,就只能在这洞里住上一晚了,好吗?”老人轻抚着李域峰的肩膀。   “好吧......就在这蹬一晚上!天快黑了,也回不去了。只是辛苦您了义父! ”李域峰两眼无神。   顿了顿,他长长吐了一口气:“噗......只要她过得幸福开心就好......”   这句话艰难地从他嘴里挤出,听上去异常失落,他双手抱头倒向了洞里。原计划去看看陆忠和,也没了心思。   [待续] ☆、第三十一章 药 市   第三十一章药市   第二天,天刚刚蒙蒙亮,乌力罕就和李域峰走出山洞,向山里的住所走去。李域峰无精打采,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,来时轻快的步伐不见了,两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。   “至于吗?有本事害怕娶不上媳妇。”乌力罕实在找不到安慰他的话。   “呵呵……,义父说的是,我记住了。”李域峰凄楚的笑了两声。   两人一路无话,李域峰想着心事,乌力罕没去打搅他,路上自顾自寻找着有用的药材。   六月的阳光格外灿烂,回到山里的李域峰情绪渐渐有了好转,在乌力罕老人的精心指点下,时常会采摘到一些珍贵的药材:虫草,高山贝母,雪莲,藏红花,灵芝,红景天......,义父常常拿到附近的M县城去出售,经济收入相当可观。   采药的困难和危险经常摆在眼前,比如那些上去容易,下来艰难的陡峭石壁。暗藏在石壁里的毒虫,还有虎视眈眈凶猛的野兽,危及生命的险情常常出现。   他依然动力十足,天天早出晚归。进入这个新的行业,开始有了激情,繁忙的工作,可以暂时忘却,那曾经让他憧憬过无数次美好未来的她。   这天,李域峰对乌力罕说:“义父,现在家里的药材不少了,常常都是您下山,以后还是我去卖吧!顺便熟悉下行情。”   “好啊!好啊!这就对了,这就对了嘛!趁着暖季咱爷俩多找找药材,今年争取多挣两个钱……”乌力罕高兴起来。   最近李域峰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,无休止的开导他,还不如让他自己去好好思索,走进死胡同的人,只有靠自己才能再走出来。   见李域峰主动要求去山外卖药,老人高兴万分。   李域峰背着药材去了附近的M县,收购药材的贩子多数来自省外,本地人却并不多。第一次卖药材,他没经验,自由市场的价格一天一个样,随时变化,只记得义父说过的大概药价。   于是,他不动声色,不慌不忙,背着药材闲逛了一圈。   一位中等身材,四十来岁,头戴一顶小草帽,面色如酱,方方正正的脸膛,精明有神的眼睛向他扫了过来。随即走过了来:“小兄弟,转了一阵子吧?都有些什么?怎么还没出手?”   “呵呵,随便看看,行情看涨啊!”李域峰留心观察着对方。   “呵呵,近几天价格稍稍有些上扬,有些上扬。以前没怎么见过你啊?”中年汉子口音并非本地人。   “以前是我父亲,老人家年龄大了,以后就是我来了。”李域峰平静地回答道。   “哦,是这样的啊!我们先认识一下。我姓顾,顾客的顾,单名一个仁,仁义的仁,北京人。近几年,年年这个季节都过来收购,小兄弟怎样称呼?”   “噢,是顾大哥,您是北京的人?”北京距离Q省M县大约三千三百公里,李域峰没想到这人跑那么远来收购。   “怎么了?不像吗?”顾仁看着正打量自己的小伙子。   “呵呵,怎么不像呢!介绍下,我姓李,名域峰。”李域峰并未说自己是哪里人氏。   “噢!不错,不错,李是大姓,唐朝的皇家姓,尊贵,尊贵!”顾仁不愧是老江湖,满口的奉承。   “京城路途遥远,不辞辛苦啊!您每年都来?”李域峰没理会对方,他急于知道对方的情况,那么远过来,利润空间一定不菲。   “我不算远,唠,那几个广东佬更远呢!”顾仁朝不远处几个人努努嘴。   “啊!你们真不怕麻烦,省城的价格也不贵啊?”李域峰进一步试探着问。   “我……我们主要是需要质量……质量最重要。”顾仁被李域峰突然袭击,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。   “是这样,那你看看我的药材怎样?”李域峰心里对顾仁的话打了个问号。   看着很有心机的顾仁,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砍价还价,认定的几句就搞定,给出的价格比其他人都稍高一点。李域峰大喜,两人性格还算相投,交易成功后,彼此之间有了继续合作的愿望。   李域峰高高兴兴回到山里,见老人正在劈柴:“义父,让我来吧!”   “这么快就回来了?我虽老了些,但体力并不比你娃娃差,锅子里还有两块馍,去把它消灭掉。”老人一副爱怜的口吻。   “义父,这顶帽子暖和,试试吧!”李域峰从背篓里拿出一顶崭新的狼皮帽子。   “给你娃娃说过多次了,叫别乱花钱,你就是记不住,这帽子不便宜吧?” 乌力罕看着毛茸茸暖意十足的帽子说。   “义父,这里不比山外,气温差异大,冷得早。您老人家年岁越来越大,为您花几个钱,应该的。”   “域峰啊!你也不小了,该存点钱娶媳妇了,我家里还有好几顶呢!都好好的,以后少把钱花在义父身上,我穿得旧一点,破一点没什么关系,这山里就你我,没人笑话。你家里还急需钱财啊!”   老人的话像寒天里的炉火,暖暖的。   “义父,我搞不清楚M县怎么那样多的外省人前来收购药材啊?”   “这里价格便宜呗!”   “和省城的价格相比,差异有多大呢?”   “差不多一倍吧!怎么了?你想将药拿去省城出售?”老人吃惊地看着李域峰。   “这个,这个问题以前没考虑过,经你这样说,我觉得还是可行的。以前你怎么没……”李域峰稍许有些困惑。   “太远了,路上来回就得一个礼拜以上。再说我一个人采的药也不多。”   “那我们以后集多了,拿去省城出售,好吗?”李域峰惊喜起来。   “只要你不怕苦,不怕累,怎么不可以,钱多不烫手的!呵呵……”老人欣慰地看着精明懂事的李域峰,呵呵一笑,暗暗称赞。   “那好,我不怕苦的。义父……我……我想和你商量一下……去看看Z县的老乡和救我的阿木尔。”李域峰望着老人,显得有点急促。   “就这么简单?”老人如炬的目光逼视着他。   [待续] ☆、第三十二章 窒 息   第三十二章窒息   “是的,受人滴水之恩,不说涌泉相报,至少应该去看看人家。”李域峰目光闪烁。   “嗯……,应该,应该。去吧!只是……”老人并未往下说。   “义父,您放心,不给您添麻烦,也不给自己添麻烦。”李域峰明白老人顾忌他会去看淡月。   “行,有你这句话就行了。路上注意。”李域峰在老人的眼里,就是自己儿子。   翌日,李域峰早早收拾好行囊向Z县走去。   早晨,风景无限,山里珍禽异兽、稀有的植物真不少:三五成群的藏羚羊,小的欢蹦乱跳,大的悠闲漫步,在晨曦微露下成了幅绝美风景;三尖杉,冷杉,乔松,金露梅……点缀着大地的美丽。   心情出奇的好,景色似乎从未有过的如此宜人。   中午时分,距离阿果洛家不远了。那份深藏的思念慢慢浮现,他实在操控不了自己,偷偷爬到了阿果洛家附近的那个山洞里,只想再悄悄看看那个梦中的她。可是,等到太阳夕下的时候,也没见到他期盼的人,连个声音也没有。   他叹了口气,站了起来,默默走下山洞。   小县城四周,被黑幕慢慢包围,光线越来越暗,老远看见“忠和”商店的烛光点点。隐隐约约看见商店后面那曾经的租房,还有淡月家的房子,一切都是那么熟悉,带着温馨的熟悉……   心,不由得一阵狂跳。   他从包里掏出一顶帽子,戴上黑色的口罩,把面孔严严实实捂起来,向那片熟悉的地方走去。   淡月好长时间没回娘家了,自从与阿果洛关系融洽后,阿果洛家人也不再管她,她和以往一样来去自如。   昨天随阿果洛进城来,因学校有课阿果洛先走了。她住了下来,还是娘家亲切温馨,准备住几天,帮帮阿妈和妹妹们做点家务,   “家里蜡烛快完了,我去买几支。”淡月看见饭桌上摇摇晃晃快要熄灭的蜡烛说。   “让朵朵买去吧!”她已经是阿妈眼里特别亲的客人了。   “没事,我去。”历来腿脚勤快的淡月说完走出了屋子。   李域峰距离“忠和”商店大约二十多米,正待前去。   突然,他站住了,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向商店走来,他赶紧揉揉眼,是她!真的是她!那一刻,胸口急剧膨胀,心,快要跳出来了。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她走去。   “喳”一个矿泉水瓶子被他踩了个正着,他吃了一惊。匆忙的步子也随即停了下来。   他突然清醒了,那个梦中的她,已经是他人的新娘……   揉揉太阳穴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   那个带着熟悉体香的她,飘然而至,瞬间,他快要窒息了。   急忙死命揪了把大腿,让思维保持清晰。   “陆叔,来几支蜡烛。”声音还是那样脆生生的,甜甜的,像刚下树的脆苹果。   “好嘞……嘿,是淡月啊!好些日子没见了,越来越漂亮啦!”陆忠和热情的声音。   此刻的李域峰如雕塑,木木地呆在那里,大脑里昏昏然、茫茫然,一片空白。   “先走啦……”还是那个再熟悉不过,银铃般的声音。   “好的,好的,慢走!”陆忠和客气的送客声钻进耳里。   让人眩晕的体香送到鼻前,他轻轻松了下捂得严实的口罩,贪婪地吸了一口,脑海里已经将她紧紧抓住,死死的抱住了,拥进怀里,不再放手!   身子僵化在那里,纹丝不动。   她带着让他痴迷得疯狂的体香轻盈而去,他无力地倚在铺子的窗户边,良久才瘫坐到地上,失魂落魄望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,空洞的眼神,和荒野里的枯枝败叶没有什么两样。   “嘿,朋友,麻烦你让下,我锁不上窗户。”陆忠和打烊了。   “……”   “喂,喂喂,麻烦你让一下,我好关窗户。”陆忠和见坐在石头上戴着口罩的人,一动不动,以为是个聋子,轻轻拉了他一下。   李域峰站了起来,自顾自向店里走去。   “嘿,朋友,我打烊了,你需要什么?”陆忠和急忙锁上窗户进了屋。   “是我……陆叔。”李域峰取下口罩。   “啊?!你……你……是……是域峰?你怎么来了?”陆忠和恰如见了天外来客一般,半天合不上嘴。   赶紧关好门,陆忠和再次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年轻人。   “我还以为你是尾随她来的呢?吓死我了。”陆忠和说。   “陆叔……过去的就过去了……我……不会……”能说会道的李域峰,此时语言显得那么艰难。   “好,男人就该这样!拿得起放得下,陆叔相信你。在山里还好嘛?”陆忠和岔开话题,关切地问。   “谢谢陆叔挂念,噗……好着呢!您还好吧?陆庭捷回来过没?”李域峰重重地吐了口气,稳了稳神,调整了下情绪。   “我好着呢!陆庭捷……他学习忙,没回来过。”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地粘在了陆忠和的脸上。   陆庭捷自从去了省城,从未有过来信问候,更别说回来看看孤独的父亲,李域峰不再提及这个话题。   “陆叔,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,他叫阿木尔,是个蒙族人,专门给人送货的马车夫。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?”李域峰抬起头,眼里充满期待。   “你找他干嘛?你们……”陆忠和装起糊涂来。   “他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想见见他。”   “什么救命恩人啊!人家也是送了货回来,顺便救了你……”陆忠和突然语塞了。   “您……是您和他救了我?”李域峰明白过来,他两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。   “唉,谁见了都会那样做……”陆忠和平静地说。   “陆叔……谢谢……谢谢救命之恩……”李域峰跪了下去,使劲咬着嘴唇,眼里泪花闪动。   “这是干啥呢?起来起来,说了这么久,咱爷儿俩还是应该填填五丈庙(肚子)吧!”陆忠和扶起李域峰,张罗起晚饭来。   陆忠和没敢拿白酒,借酒消愁,愁更愁的道理他懂的。   “今晚我们总量控制,每人两瓶啤酒,好好聊聊。”   “让您破费了,陆叔!”他擦了把眼角。   [待续] ☆、第三十三章 再 嫁   第三十三章再嫁   “你呀,以后被那么客气,远亲不如近邻,我们比近邻关系更近吧?”陆忠和说着幽默的话,眼里却带着怜悯,他理解这个可怜的男孩,也特难受。   “是是是……”李域峰强迫自己挤出点笑意。   陆忠和见李域峰如此萎靡不振,想了想,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给他听听,不愿意看见这个年轻人再涉险。   “小李啊!你刚刚说,事情过了就过了,可你眼神告诉我,你对她依然存在幻想。我不得不再给你说件事,免得我白救你一回!”两人认识以来,陆忠和脸色从未有过如此严肃。   “什么事陆叔?”   “淡月结婚多久了,你是知道的,但她至今没怀孕,娘家人都急了。她们族里的规矩你也许有过耳闻。如果再过几个月,淡月要还是没身孕,阿果洛的二弟就是她的第二任丈夫,还有三弟、四弟。你与她永远都没可能,希望你真的明白。”陆忠和说完端起酒杯,紧紧盯住他。   “一妻多夫的,我也听过,她……”李域峰鼻子发酸,说不下去了。   “来一个。”陆忠和举起酒杯。   “啵”李域峰像个机器人,机械地与陆忠和碰了一下,痛苦地闭上眼,胸口急剧起伏,深深呼吸,吐着长长的怨气,不再说什么。   早前淡月给他讲的一妻多夫,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应验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!除了痛,还是痛,办法一点没有,他一筹莫展,沮丧不已。   “随着年龄增长,我对这里的气候越来越不太适应了,准备年底回老家,或者去省城找找门路。”陆忠和没理会脸色忧郁的李域峰,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。   “哦,那陆叔打算去省城做点什么呢?”李域峰的眼神依然木讷。   “还没想好。来……吃吃……饿坏了吧?光顾说话。”陆忠和热情地给他夹着菜。   “谢谢!……陆叔,要不您做药材生意怎样?”李域峰幽暗的眼眸里慢慢有了亮光。   “药材?我没想过,也不懂。”陆忠和摇摇头。   “陆叔,昨天上午,我是第一次到M县去卖药,看见好多外地商贩,有广东的,还有北京的。M县和这里一样距离省城一千多公里,很偏僻。听义父说省城的价格也不错。只是我没机会去看看。”李域峰僵化的面孔,缓和了过来。   “义父?”陆忠和不明白他指的是谁。   “哦,就是救治我的那个蒙族老人,我拜他为义父了。”   “这样啊!有情有义,好样的。”   不管李域峰对药材行情分析的如何,就冲他这份赤诚,陆忠和不免暗暗点头,自己没看错人,对这个小伙子多了分赞赏。   “那有机会我们去省城看看再决定?”陆忠和目光里带着赞许和希望。   “好……”李域峰开心起来。   “砰……”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。   七月,高原最温暖的季节。   贮族人传统的沐浴节又到了,这天,全族人不分妇孺老幼都会去附近的河里洗浴。具传说这天洗了澡会百病消除,事事顺心。   自从吉玛淡月认识李域峰后,加之参加了工作,对现代文明有了一些了解。对这个节日有种骨子里的抵制,面对这种场景,虽然吉玛淡月有些犹豫,却又担心族人说三道四,迟疑的脚步不得不向河边移去。   河里的妇女们脱得□□,毫无顾忌,开心极了,   她勉强下了河,挨着几个邻居妇女开始洗浴。   她们和其他人打着水战,偶尔也向吉玛淡月凫着水,欢悦的场景让她慢慢忘记了之前的羞涩感,与她们嬉闹在了一起。   正玩闹得开心的时候,一个妇女忽然用诧异的目光,看着吉玛淡月平坦的肚子,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。那一瞬间,淡月尴尬起来,懂得了她那怪异的眼神寓意着什么!   她和阿果洛同居已经快一年了,她的肚子依然顽强地平伏着,像静寂的湖面。   一个月后,阿果洛家的客厅里。   全家人聚在一起,威严的族长父亲宣布了一件让吉玛淡月惊慌失措的事,要她从今天起,与阿果洛二弟巴格同房。   淡月急忙跪下,乞求不要这样,族长无动于衷,她将绝望的眼神看向阿果洛,他无奈地闭上眼、摇摇头……   晚上,她被强行送进了巴格的房间。巴格□□着走向她,她恐惧得浑身发抖,卷曲着身体躲在角落里,将自己抱得紧紧的。   巴格看着这个日夜垂涎的女人,终于进了自己的房间,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得意忘形地转身走了出去,与外面的亲友和狐朋们开始狂欢起来。   真是开心极了,痴望已久的女人今晚就是他的猎物,越想越心花怒放,和人猜拳行令起来。   淡月将房门锁上,惊恐地瞪着眼睛,卷曲在屋角里瑟瑟发抖。天快亮了,巴格并未出现,她放松了警惕,爬进被窝里,不知不觉睡了过去。   正在酣睡的时候,一具年轻而陌生,带着浓浓酒气的男子身体,像山一样压了上来。在她身上一阵乱摸乱扯,疯狂得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。   “啊……你......你......给我滚......”她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将伏在身上的男人掀翻到床下,定睛一看正是巴格,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。   “呜呜......”   她痛哭起来,心被撕裂,伤心欲绝......   那个对她窥视已久的巴格非但没生气,反而更加肆无忌惮,□□着再度扑向她:“你现在也是我的女人,我比阿果洛那只呆头鹅更懂得玲香惜玉,好好从了我,以后带你去省城玩……”   话未说完,壮如水牛般的身体,再次盖向娇嫩纤弱的她......   族里的女人如果不能生育,命运将是被人抛弃,归宿要么去寺庙作尼姑,要么回娘家带发修行,终身再也不得与人爱情和婚约。   贮族人的女子试婚期为一年,如果同两个以上的男人都没能怀上身孕,就会被认为这个女人是不会生孩子的石女,娘家人也会因此抬不起头。   她,欲哭无泪,权衡利弊,不得不凄然屈从该死的习俗,接受那个让她百般厌恶的巴格。   [待续] 作者有话要说:  赶紧更新 ☆、第三十四章 金钱魅力   第三十四金钱魅力   李域峰去M县的脚步越来越勤,但出售的药材并不多,他在仔细观察摸行情,去省城前必须了解好M县所有药材的动向和价格浮动的原因。   慢慢与那些药材收购商们熟络起来,不少商贩开始向他灌输“人无横财不富,马无夜草不肥”的“至理名言”。   北京的药材商顾仁悄悄告诉他:“小李啊!有机会的话,留意留意稀有的名贵药材和珍贵的兽骨、兽皮,那利润才叫丰厚。”   “那是会触犯刑律的。”他觉得那些违法的事情还是别做,义父乌力罕也不会让他去做。   “什么啊!天知地知 ,你知我知。我们既然合作,属于同罪。我还要运输那么远都不怕,你就近出手还怕啦?一张豹皮或三张切唐凶布(荒漠猫)皮,抵得上你干三两年。”顾仁神秘地说。   “啊!那么管钱啊!”李域峰的嘴怎么也合不上了。   “你自己把握吧!机不可失的。”顾仁不再说什么。   想到自己,过于贫寒,心爱的人儿才会躺到了别人的怀抱;因为贫穷,才会被陆庭捷不当人一样灌自己的酒、轻视!原本还有些拒绝的意思,渐渐涣散开来......   省城财贸校的女生,宛如春天斑斓的蝴蝶,翩翩风采。陆庭捷的眼睛立时缭乱了,与拉珠的关系时好时坏。   夜色下,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。   “近来,你很忙啊!”拉珠对陆庭捷的行踪渐渐知道了风声。   “既然花了老头子的钱,总得给他个回报吧!最近学习忙,冷落你了……”陆庭捷说着伸手揽住了她的香肩。   “少来,你的那些风流韵事,我不是没听说。手拿开。”拉珠将肩向旁边一滑,甩掉了陆庭捷搭上来的手。   “人太优秀也是一种错,别人要欣赏,要暗恋,我怎么能够阻止?难道就没人追你?”   陆庭捷的话似乎有些道理,自己也被不少人暗恋,还有人公开示好,拉珠想到这里,心情稍稍好了点。不过陆庭捷最近总有各种理由开脱自己,她将信将疑地打了个问号。   “来省城这么久,没见你回去看看你爸爸?”   “你知道,这么远,我爸挣钱不容易,节约一分是一分啊!”   “真的?这不像你啊!像李域峰的风格。”   “你能不能别提那个土老冒?”陆庭捷大为光火。   “能不能别拿老鼠眼看人。”拉珠声音也高了。   “你喜欢他?”   “喜欢咋啦?   两人越闹越僵,没几句就分开回了宿舍。   李域峰回到山里,开始有意无意向乌力罕打听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和时常出没的地方。   跑几趟M县,这小子变了,乌力罕开始警觉起来。   晚饭后,李域峰凑到乌力罕面前:“义父,很多人说干鹿血的价格越来越看好,熊皮一张要卖几千块啊!”   “域峰啊!你最近老爱喜欢向我打探那些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和它们的价值,怎样捕捉,我想多说几句。”乌力罕望着眼巴巴的李域峰说。   “义父您说吧!”   “域峰啊!钱,谁都想挣,越多当然越好。可是,你要牢记挣钱一定不要违法,一旦违法就会被逮捕;被捕代表失去自由,失去一切,不值当。我陪你去看淡月那次,你见了那只‘荒漠猫’听到它的价值后,你的眼睛告诉我,你的心就开始野了,打上了歪主意。”老人火眼精金,一语道破机关。   “……”李域峰尴尬地搔搔脑袋,无言以对。   “这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很多,那些宝贵的生命你千万千万别去动它,动它们就是违法;珍贵的药材,可以采摘的真不少,只要你肯干,养家糊口没一点问题。但是那些贮族人和藏族人的封山,你可别去采,比如他们封山里的虫草、贝母、雪莲等,别说是你去,就是他们本族,户籍不在封山区内的,照样没法去挖取,国家是有地方保护法的,只能他们本地有户籍的人才可以采挖。还有那些民族人的“神山”也是他们自己的禁区,如果进入,逮住会就地处死。切记,切记!”   老人语重心长地告诫道。   “义父,山外到处都是兜售野生动物的贩子,没见他们有事啊!您是不是胆子太小了啊?”李域峰怎么也无法理解,外面那么多卖野生动物皮毛的人不都没事吗?   “呵呵,要论胆子,我还真的不小,你看这孤零零的荒山野岭,谁敢一人住几十年?至于人家偷猎,偷售,国家屡禁不止,那是以前;现在森林警察、武警随时都在巡逻,迟早会被捉住的。”老人说。   “没见几个人被抓啊!”李域峰才不信呢。   “没几人被抓?偷猎的人有多少?”乌力罕觉得李域峰在钻牛角尖了。   “您的意思,偷猎必定极少数人。”李域峰理解老人的意思是,却不以为然。   “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,想法就不一样。有人活得心平气和,有人活得胆颤心惊;多数人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,少数人在监狱中度过。你觉得喜欢那种生活?你天天行走在外面,义父也无法知道你的确切行踪,人靠自律,说太多也没用。我相信你,孩子!”老人又是一番苦口婆心。   “谢谢义父及时指教,域峰记住了。”李域峰应承道。   “我明天要去趟姐姐家,她后天的生日,好多年没去看看老姐了,你在家里注意点安全。”老人说。   “义父还有姐姐啊?您要去多久?”   “我姐今年七十了,出嫁在S县,离这里来回要两天的车程。我快十年没去看她了,现在有你在这里,我多呆几天,来去半个月吧!”   “好的,义父放心,我会小心的。”李域峰心里暗喜。   白花花的银子开始向他招手,他决定冒险一试,偷偷狩回猎。为了自己,也为了??再为了什么,他说不清道不明了,淡月已然他人之妻,再思念,再纠缠,不是男人做派,他默默警告自己。可是……   [待续] ☆、第三十五章 盗猎者   第三十五章盗猎者   山下的淡月,日子过得像黄连。自从被巴格占有后,简直成了他的□□,再没有阿果洛那样疼她爱她。   阿果洛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苦于家风,苦于风俗,索手无策。   将心爱的女人让给巴格,当然也是为了让吉玛淡月能够怀上身孕,如果怀上了,虽然不是自己的骨血,但弟弟也不是外人。有了女人后,弟弟巴格就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成天游荡了,自己必定还是她的丈夫。长兄如父如的阿果洛,这样安慰着自己不甘愿的心。   男人们最喜欢会生孩子的女人,生的越多越吉祥。   淡月和巴格已经同居快半年了,肚子依然静如湖水。在族长他们世俗的眼里,吉玛淡月无疑是不合格的。   族长和阿果洛的兄弟姊妹们对吉玛淡月的脸色,渐渐由阳光灿烂,变得乌云蔽日。   自己刚刚晴朗的天空,这么快就再次黯然了!失去了阳光的世界,聚起了灰色的云层,像暴雪来临前的天气一样。淡月的心揪了起来。   吉玛淡月父母得知这个消息,焦躁不安了。   阿妈时时让二妹朵朵将族里的各种草药给她送来,连续服用了好几个月,她那顽强的肚子,依然一马平川。娘家人急得手脚无措了,像笼子里的麻雀。干着急,却一点办法也没有。   时光匆匆似流水,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而急促。如果心中有期待,那也是一个漫长的等待。   淡月开始默默祈祷,祈求上天赐予自己一个宝宝吧!   乌力罕下山,李域峰立马开始满山给动物们下套子,安夹子,准备在义父回来之前,搞他几个值钱的东东。  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,尽管累得他够呛,仿佛荒漠猫、黑熊、鹿、甚至……甚至有云豹也不是没有可能,它们乖乖进入套子、陷进。   李域峰想着想着,再也抑制不住狂跳的心,裂开嘴盯着墙壁痴笑了起来。   晚饭的时候,“笃笃......”一阵敲门声。   “谁呀?”   “乌大叔在吗?”   “嘎......”   “你们找他干嘛?”李域峰拉开门,外面一高一矮两个男子。高个一脸悍匪模样,满脸络腮胡,矮个长得獐头鼠目,一副贼像。他突然记起义父说的盗猎者来。   “老大,我亲眼见到那老不死的早上下山去了,现在就这小子,他时常去M县卖药,我认得。”矮个对高个说。   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李域峰丝毫没有怯懦的样子。   “唠,小子,爷们只想求点财,你若要命就这一千元装进自己兜里,若要报警,哼哼......”高个子丢过来一沓子人民币,刀削般的脸上阴冷的抽动了一下,随手撩开腰间的匕首。   “如果我们此行有收获,还会加倍奖励你的。”矮个子追了一句,面色带着和气。   “随便,警察抓住可与我无关。”李域峰冷冷地说。   “好,够义气兄弟。阿撒,去通知他们......”高个子满意地向矮个扬扬头。   “行......”那个叫阿撒的矮个转身向外面跑去。   “小兄弟,来这没还多久,我们却认得你。”高个在屋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。   “你们怎么认识我?”李域峰诧异起来,他们如何知道自己没来多久?   “老实告诉你,我们是这山里的常客,那老不死的时常挡我们的财路,我们来回一趟要多费很多周折。”高个翘起二郎腿一脸戾气。   “你放尊重点,他是我义父,你要再没礼貌,给我滚出去。”李域峰突然发怒。   “你……有脾气!好好,对不起,我不知道。只要你能够和我们通融,我们就是兄弟,你的义父,就是我的义父。”高个一愣,急忙满脸堆笑,露出金闪闪的大板牙。   “谁和你是兄弟。”李域峰不屑地说。   他跟乌力罕老人学了些拳脚功夫,不再是当初那个光有傻力气的小子。   “哈哈,我是个粗人,别生气,别生气。”高个随即打了个哈哈,缓和了下气氛。   “你们不怕被抓?”李域峰斜了他一眼,探询起来。   “抓?呵呵,老子关了五年,还不照样出来了,这活来钱快,无本万利啊!小......小兄弟。”高个哈哈大笑,狂傲极了。本想叫“小子”怕李域峰再次发飙,忙改口叫“小兄弟”了。   “这里经常有巡逻的警察和武警,你们不怕?”李域峰越来越想知道,因为他实在渴望发点大财了。   “他们有枪,我们也有,遇上了迫不得已,只有对射,谁个不怕死?”高个得意洋洋站了起来。   “吱呀......”阿撒推门进来了,后面还有三个蒙面大汉。   “阿撒,你留下,我们走......”高个向矮个子阿撒使了个眼色,走了出去。   屋子里只剩下李域峰和阿撒。   “你们胆子真大,这样冒险值不值?”李域峰继续关心着自己的问题,主动和阿撒聊起来。   “呵呵,小......小兄弟,你天天累死累活,一年就三两万吧?我们一次就十万八万的,一年几回,百十来万还是有的,活轻松,收入高。加入吗?”阿撒开始抛诱饵了。   看来M县的药材商顾仁真没骗自己,李域峰想。   “你们干什么我不管,才不和你们一起冒险呢!虫草满山都是,我采药既不违法,又安全。”李域峰打起技术战来。   “采药?挖虫草?民族人的封山你敢去,神山的里虫草倒是多如牛毛,你敢去?”阿撒倒有点好奇了,心想我们都不敢去,他一个人难道还敢去呀?   李域峰早就想去民族人的“神山”,那里的虫草多如繁星,本族人根本不会去挖。听说一天下来挖一公斤也不是没可能。虽然他那次去过山里什么也没挖到,还被几个阿卡给吓掉了魂,可这样的深山老林水管?他并未死心。   “封山怎么了?神山怎么了?”李域峰目的达到了,只等矮子印证义父临出门前对他诫勉的话。   “你小……小兄弟看来还不知道。封山,咋不说,你也清楚。神山是他们祭拜山神祖先的地方,那叫禁地,谁也不会,也不敢去,要是有人去了,必被打死无疑。”   “真这样啊?”李域峰吃惊道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三十六章 枪声大作   第三十六章枪声大作   上次阿卡朝他放枪的事记忆犹新,不免心中一阵紧缩,打消了偷去神山的想法。   矮子顿了顿,继续说:“还是和我们干吧!我们这个活,地域宽广无人能管。看你是汉人,我和高子是......是回族,那三个是藏族,加你六个,来个六六顺怎样?”矮个阿撒以为李域峰动心了,将几人的身份透露出来。   李域峰听完阿撒的话,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,看来义父真没骗自己,至于和这伙人去偷猎,他绝不会,他想单独干。   “时间不早了,休息吧!你就凳子上将就将就。”   李域峰想着心思,你们累死累活,我是就地取材,想着明天套子里的猎物,不禁一阵得意,没再去理会阿撒。   “突突......”   “哐......”  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□□射击声,子弹打在坚硬岩石上的声音。   天已大亮,外面枪声大作。   “不好!出事了......”趴在桌子上正打着呼噜的阿撒,突然惊醒,抬起惺忪的眼,惊恐地说了一句。   “怎么了”李域峰一咕噜翻起身。   “他们被警察发现了,可能正遭围捕......”阿撒话未说完快速闪出了屋子,恰如惊弓之鸟,一溜烟不见了踪影,当真跑得比兔子还快。   大约两个小时后,一队三四十人的武警和森林警察,押着瘦高个和三个蒙面大汉,从乌力罕的屋前走过。   一个当官模样,脸色黝黑的男子,向站在屋子外面的李域峰走了过来:“你是乌大叔的义子?”   “是是......”李域峰惊魂未定的样子。   “小刘,拿过来......”   “是,队长.....”那个叫小刘的武警手里拿着几付套野兽的夹子走来,还有两只死了的野雉。   “这是你干的吧?”那个被叫队长的黝黑男子看着李域峰。   “我......我只想套几只野兔啥的......”李域峰狡辩道。   “呵呵,套野兔?那野兔也太大了吧?有野鹿、野驴那么大?你小子,幸好没有伤到保护动物,要不你的行为和他们一样。我警告你,不要以身试法,这伙人我们注意他们很久了,这次乌大叔离开,我们断定他们准会出现,果然不出所料。你小子还不赶快去将那些夹子,套子清除掉!念你无知,今天暂不追究,下不为例,记住了?”队长的警告,再看看被捕垂头丧气的盗猎者,李域峰顿时惶恐不已。   “好好好......记......记住了......我......我再也不敢了......”   李域峰额上的冷汗细密如珠。   1998年4月,淡月结婚的时间已经一年半。这期间李域峰无数次偷偷前往,悄悄看看她,她却从不知晓。看见淡月已经和阿果洛、巴格生活在一起了,他那颗仍然悬望之心,才渐渐撤了下来。   李域峰每天不辞辛苦,早出晚归。虫草,雪莲,贝母,红景天等等,成了他背囊里的常货。此期间,他去过几次省城,试着将部分珍贵药品出售。果然,省城的价格比M县高出近乎一倍,每次丰厚的回报,都令他惊喜过望。   有了积蓄的他,将眼光锁定在省城X市。义父乌力罕在山里闲散惯了,不愿下山,但很支持他去省城发展。于是,他决定邀请陆忠和一同去X市打天下。   此时的淡月,思维里,为了自己不会成为尼姑,为了娘家人不被人嘲笑。连对李域峰回忆的念头,都不敢再有,只期待为阿果洛家怀上一个孩子。   时间走的不紧不慢,残忍的时钟每敲响一下,吉玛淡月的心都会一阵紧缩,心惊肉跳。   98年10月,试婚期已经过了两年,阿果洛的脸上也不声不响爬上一丝阴云,连巴格也对她没了好脸色,失去了兴趣。他们全家的期望,在吉玛淡月身上落空了!   终于有一天,吉玛淡月被他们家扫地出门。她已经凌乱的心房,像崩塌的冰山,一泻千里.....   阿果洛拉着吉玛淡月跪在他父母的膝前,磕破了前额,鲜血像朵朵小红花,凄然散落在地上,散发着凄美的冷艳。   阿果洛苦苦哀求父母,希望再给淡月一年的时间,一定会让家人如愿,一定会有新生命出现。族长冷酷的脸,像块千年寒冰,毫无情面。挥挥手,冰冷地将她赶出了家门。为了防止阿果洛护着她,将他关进了地窖。   淡月并没有死心,在满是牛羊粪便的院墙外,跪了整整一下午。阿果洛冷血的父母,恶狠狠的警告她,再不走,就会叫来周围所有的牧民,会拔光她的衣服当众羞辱她,巴格对她一脸不屑,轻蔑的样子。不再留恋她,娶个不生孩子的女人会招人耻笑。   她抗得过彻骨的酷寒,抗不过人性的阴冷和冰封的习俗。甜蜜快乐的日子就像空中的闪电,只一闪,在吉玛淡月的世界里,很快画上了休止符号。   她悱恻缠绵,艰难地摇晃着,支起僵硬的头颅,拔起已经跪得快要碎裂的双腿,一步一趔趄,踏着野外厚厚的积雪,深一脚浅一脚,一步三回头,一步三回头......   离开了那个,曾经带给她憧憬,温馨,眷恋的居室。   那扇熟悉的窗户上,分明还残留着她刚刚呵出的气息,转眼之间已咫尺天涯,已成过去,化为云烟......   漫无目的向前走去,短暂的幸福与柔情,瞬间如六月骄阳化飞雪,踪影全无,踪迹全无。   知道无论怎样也无法恢复阿果洛和她真心的那份厮守,那一刻,吉玛淡月万念具灰。   曾经试着用微笑,细数着他给自己的点滴,获取温暖;无奈,等来的却是泪水随着凄笑流出眼眶......   是夜,吉玛淡月并未回娘家,时值深冬,夜里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。她躲在山腰的岩洞里,目光像墙壁上的钉子,死死的,无神的望着岩壁,觉得自己已经被石化了,仿佛看见了李域峰灿烂的笑容......   李域峰来到陆忠和的店铺通常都是夜晚,一是陆忠和晚上才有时间聊天,二是不想被淡月的家人看见。   “陆叔,您真不打算在这里干了?”李域峰见店里很多商品都断货了,陆忠和并未补货。   “唉!年岁大了,气候越来越不适应。陆庭捷在省城也不让人省心。”陆忠和无奈地摇摇头。   【待续】    ☆、第三十七章 省城创业   第三十七章省城创业   “我去了几次省城,那里的价格虽说没有北京、广东好,但利润确实不错。”李域峰没去触及陆庭捷的话题,详细讲了自己去省城对中药市场的了解。   “做这行的人多吗?”陆忠和问。   “不是太多,由于高原特殊的地理位置,感觉外地客户对产自高原的贵重药品更有兴趣。”李域峰分析说。   “那行,我们近期去看看,再定。”陆忠和想去省城发展,但没有更好的商业渠道,听李域峰去省城销售过几次药品,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并不浮躁,他动心了。   “陆叔,淡月最近回来过没?”李域峰实在忍不住了。   “实话跟你说吧!回来过好几次,但每一次回来都不开心的样子,可能与没能怀上孩子有关吧……,那个巴格成为她的第二个丈夫,唉!一个浪荡子。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……”陆忠和摇摇头不再说下去。   闻言,李域峰的心像被老鼠啃嚼着,厌恶万分,痛楚万分……   1998冬月,陆忠和正式将Z县的铺子转了出去,与李域峰在X市同租了间门市,简单装修了下就开业了。   李域峰负责收货进货,陆忠和负责守铺子销售。   冬月底,天地间透着刺骨的寒气,滴水成冰!淡月被族长家赶出,她跟随凄厉的山风,茫无目的乱撞。   风,刮起她垂直的长发,青丝张牙舞爪,遮盖住了她整个面容,此刻的淡月,像极了天山魔女。   站在阴寒的岩洞边,望着白茫茫的世界,看着山谷底部那几块突兀的岩石。想象着身体与它们亲密接触后,留下触目惊心的,猩红的冷艳,几次都闭目快要坠入山崖。是阿妈,妹妹们那交替闪烁,心急如焚期待的眼神。她们像生命的守护神,及时驱赶走了黑白无常两个死神。   淡月像头迷路的羔羊,昏昏沉沉撞下了山,回到了久别的、自己的那个娘家,回到了阿妈的怀抱......   阿果洛现在怎样了?   他不敢去看她,一切已经于事无补,只能将思念藏在心里。眼里偏偏有那满是伤痛的痕迹。淡月更不敢去打听他,她已经是一个石女,一个尼姑的身份......   忧郁,一刻不停,占据着吉玛淡月支离破碎的心。有种想要破茧而出的冲动,总是那亲人们痛哭的幻灯片,将她那枚刚刚冒出的萌芽摘除。   她开始了漫长修行的生活。   最无力的时候,最痛楚的时候,最孤独的时候,眼前总会时时晃动着阿果洛高大的影子,间或还有李域峰的影子,却说不清为什么还要思念这个离开了人世的他!   吉玛淡月发生的所有事件,自从陆忠和迁离Z县后,李域峰再无从知晓。   “陆叔,我有个建议。”李域峰边整理物品边与陆忠和说。   “还客气啊!域峰,有事尽管说吧!”开业一个月来,店里的收入超乎想象,陆忠和对李域峰越来越佩服。   开业前,李域峰用义父的积蓄,加上一年多来的药材出售,他占全部投资的40%,陆忠和投资60%。   将百十米的店子从新装修了下,打造得富丽堂皇。高档药材:虫草、藏红花、鹿茸、灵芝……;精品皮毛:貂皮、狐狸皮摆得琳琅满目。   “和顺冬虫夏草精品专卖店”的招牌更扯人眼球。   生意上的利润,陆忠和坚持两人的股份按五五分利,李域峰觉得人家投资多,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怎么也没同意,自己只能少要。   一个坚持平分,一个坚持少要。李域峰天天忙于联系生意、进货发货,利润的问题就暂时放了下来。   “陆叔,我们的生意得上一个台阶,要不挣不了大钱。”空闲下来的时候,李域峰与陆忠和说起生意来。   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?”   “我们这里的包装与内地相比差了很多,包装就是商品的脸面,我想从这里下手。”   “费用高吗?”   “印刷费其实你知道多不了几个钱的。我想去趟广东或北京看看,定制一批精美的包装,人靠衣装,物靠包装。”李域峰强调了下,成竹在胸的样子。   “嗯,好吧!我没你想的那么远,其实我也觉得咱们的货物没有特色,却找不出原因。经你这一说,还真提醒了我,你的想法很好,去吧!觉得怎样受顾客欢迎,自己决定就是,你也是老板啊!这个店子虽说我投资多一点,你投资也不少,业务可全靠你啊!”陆忠和真诚地说。   没几天时间,李域峰从北京回来了,他将印制包装的样品和费用交给了陆忠和。   “包装费有点贵啊!域峰,我们的货质量好,进价高,这一弄利润可就减了。没必要过于高大上的。”陆忠和长期做的是小本经营,看到印刷费七八千,远远超出他的计划,心痛了。   “陆叔,我是这样想的。我们的商品虽然能够保证质量,但大多数客人都来自外地,他们的购买动机,主要用于礼品。货再真,包装差了,您也知道不够好看……”李域峰并不打算做金玉其外 ,败絮其中的经营模式,他想的是表里如一,更能吸引顾客。   包装费高,利润自然就下降了。陆忠和不太赞成。当初同意李域峰去印刷新包装,认为换个花色那么简单。谁知包装费用那么高,两人的意见有了偏差,没继续谈下去。   晚饭的时候,陆庭捷回来了,依然一副公子哥模样,看了看屋子里的李域峰和陆忠和。   打心里就看不起李域峰。   “有的人现在人模人样了,若不是做我父亲的跟班,恐怕自今还在给牧民垒羊圈呢!”陆庭捷撇撇嘴,喝着酸奶,翘起二郎腿,身子陷在沙发里。   “你他娘的就是个混球,谁让你回来的。”陆忠和闻言,脸色发白。   “我说错了吗?想方设法占便宜,看看这个贵得出奇的包装费吧!肯定吃了回扣。”陆庭捷瞄了一眼茶几上的印刷□□。   “啪……”陆忠和将拖鞋扔向陆庭捷。   是不是真如儿子所说呢?陆忠和心里闪过一丝疑虑,眼神打着疑问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三十八章 叶 梅   第三十八章叶梅   “您还打我?就相信这个外人,垒羊圈的穷小子。能不能动动脑子?”陆庭捷高声叫嚷道,像在训示晚辈。   “滚……”陆忠和尴尬地看了看李域峰,大吼道。   李域峰自始自终没发一句言,他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努力,别人和陆庭捷都会一样认为,是在借陆忠和这只肥鸡生蛋。   看见陆忠和被儿子一句话,就投来狐疑的目光,他知道,这样下去,合作关系很快就会破裂。到时候尴尬收场,不如现在好聚好散。考虑到陆忠和是自己的恩人,也是自己将他引进这个行业的,思索良久,决定和陆家父子谈谈。   “陆叔,您对我的恩德,我无法偿还。这里的经营,您已经熟络起来;价格也都清楚;行情基本掌握了。这个市场会慢慢跟进很多人,我们迟早都会分开做。从开张到今天的利润,也就几万元,我一分不要,这是您的努力,我只能算是帮您。我们迟分,不如早分,明天我去另找门市。”李域峰平静地说。   “域峰,我们认识以来,你知道陆叔不是那个畜生一样的人,你别介意他……”陆忠和正要往下说。   “装,继续装。”陆庭捷一旁冷笑起来。   “畜生,住嘴!赶紧给我滚……”陆忠和暴喝道。这次他真火了,这个行业自己必定还不是太熟悉,他清楚地知道李域峰的离去,自己无论是人脉还是进货渠道都不及李域峰,生意很快就会下滑。   “要滚也是他滚。”陆庭捷根本没理会暴怒的父亲。   “陆叔,别吵了,家和万事兴,我先出去……”李域峰被人这样欺负,激起了空前成功的欲望。   “御峰……”陆忠和看着转身离开的李域峰再看看儿子,他无力地坐了下去,伸出去慢慢收了回来,“滚……”。   随着父亲一声怒吼,陆庭捷鄙视地看了眼离去的李域峰,回了里间。   走出门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努力,也换不来一纸信任。呵呵,都是贫穷惹的祸,他凄然一笑,暗暗告诫自己,门路选好了,不会再贫穷的,冷静,成功!   1999年3月,淡月开始去单位上班。单位领导鉴于她尴尬的遭遇,好意将她安排到省城X市财会校学习,学习期为三年。离开了偏远的小县城,离开了让她伤心欲绝的故乡......   进入现代文明的城市,在学习上,社交中,吉玛淡月有了无可估量的收获。像荒漠中干涸久旱数载的土壤,被一场倾情大雨饱饱的浸泡了个遍。   她不再是一尘不变的民族服饰。一身休闲装扮,标准的身材像极了模特,但依然盘着发髻。虽然自己无法突破那长久禁锢的封印,思想却有了质的飞跃。   “好久没见到你了,老同学。打扮得真漂亮!”拉珠知道淡月来到省城,第一个来看她。惊讶地看着焕然一新装扮的淡月。   “你更漂亮了,拉珠!”淡月眼前的拉珠依然见人一个笑,亲和力特好。原来淡淡的高原红不见了,皮肤比在Z县时好了很多。   “是吗?就冲你这句话,今晚也得请你吃饭,呵呵!吃什么?”拉珠说。   “恭敬不如从命,好吧!出去走走也好,吃什么不重要,一会儿再定。”淡月省城里的朋友并不多,乃至于时常都是孤单只影。   “你……”拉珠不久前,从家人的嘴里知道了淡月的情况。她张了张嘴,本想安慰几句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   “说说你和陆庭捷的故事吧!”淡月看着远处。   “我和他,也许不会有结果,他虽然比族里人懂得多,却是个花花公子,用情不专一,不像李域峰。”拉珠说到自己的事,神色黯然。   “唉……”   淡月听到“李域峰”三字,旧创撕裂般的疼痛立刻袭遍心房。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啊!要是还在该多好,她愧疚不已。真的很好吗?她又纠结不已。   “你打算以后怎么办?”拉珠知道这个问题很残忍,但仍然还是问了。   “能怎么样!你知道族里的规矩。”淡月忧郁地说。   “想没想过在省城找个有孩子的汉人过?”拉珠的见识与思维方式不一样进步不少。   “没……算了……走吃饭去,肚子饿了!”淡月按了按太阳穴,两手使劲搓揉着。   餐厅里,两人点了几个菜,淡月却没一点胃口。   “你与陆庭捷到底怎样了?”淡月实在不愿再提及自己的事。   “也许是娇生惯养的习性,他见了漂亮女子就走不动路。这种人没女人会喜欢。”拉珠很平淡,边吃边说。   “有新男友了没?”   “工作好找,男友不是那么容易找的!”拉珠笑了一下。   说到男朋友,淡月再度垂下了头,李域峰就像站在跟前,钻石一样光洁、整齐的牙齿,俊朗英气的面孔……她痛苦地闭上眼。   李域峰与陆忠和分开经营后,他租了爿五六十平米,不太起眼的小铺子,叫来了家乡的弟妹。可是,弟妹们对药品性能不懂,营销知识不懂,他有些犯难了。一翻权衡之后,决定高薪招聘销售精英。   经人介绍,他认识了一个叫叶梅的药材销售经理。   叶梅,一米六五的身材,清雅脱俗,长发飘飘,气质甜美,大专文化。通过不断努力,在药材销售领域中算得上是位难得的精英。   她看到李域峰的店子后,见铺面很小,心里打起鼓来。这个铺子与聘请我的工资不相符啊!   在与李域峰一番谈话后,发现此人性格爽朗,抱负远大。她改变了初衷,留了下来。   叶梅在销售上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,对人谦逊、中肯热忱,关心、细致。在经营上与李域峰很多意见不谋而合。   李域峰暗喜不已,觉得自己像株快要枯死的树苗,忽遇春雨的浇灌,慢慢复活,枝繁叶茂。   自从有了叶梅,李域峰如虎添翼。   随义父在山洞里看见了淡月和阿果洛那份亲热劲后,李域峰的心开始枯寂。当知道淡月再嫁巴格为妻后,他彻底放下了残留的美梦,不再幻想。   叶梅,这个靓丽聪慧的女子,慢慢走进自己虚空的世界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三十九章 他的婚期   第三十九章他的婚期   吉玛淡月在财会校学习,转眼就是一年。   陆庭捷无意间从拉珠嘴里知道淡月离婚了,来了省城,但具体原因拉珠并未告诉他。父亲陆忠和离开Z县的时候,淡月还没被族长赶出家门,后来的事也并不知晓。陆忠和很少提及淡月的事。   淡月这株美丽的花朵居然开到了省城,天意吧!   陆庭捷窃喜不已。于是,千方百计找到淡月。时时来找她,像只蜜蜂,见花就疯狂。   在淡月面前,陆庭捷从不提及李域峰来省城的事。   “淡月,你还是那么美,让人窒息,让人浮想联翩啊!”他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,赞美女性的词汇都用到淡月身上。   “好好珍惜拉珠吧!她是个好女孩,别成天围着与你不相关的女孩转。会伤了她的心。”淡月正色道。   “我更喜欢你这样柔情百出的女人,所以围着你转啊!”陆庭捷馋着脸。   “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,我有男人,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。”淡月被纠缠不过,终于毫不留情了。   “哼,你不是离婚了吗?难道还有男人?”陆庭捷揶揄地说。   “离婚了?谁说的?”淡月身子一颤。   “这你就别管了……”   “你离我远远的,我不再想看到你。”淡月发怒了。   “……”陆庭捷撇撇嘴悻悻地离开了。   陆庭捷以为淡月和李域峰旧情复燃,心里暗暗仇视起那个穷小子来。   财会技校的日子,平淡得如白开水,时不时阿果洛的身影,总会没来由地出现在眼前,像天幕上的海市蜃楼,不停地摇弋。尽管他像流星一样快速飞逝,吉玛淡月那柔软脆弱的心脏,依然有他的一半。   阿果洛自从淡月离开后,心已随她远去,一直萎靡不振的样子,让族长父亲担忧不已。四下张罗,极力为这个不幸的儿子再找老婆,意在分散他的相思之苦。   周末中午。   淡月刚刚吃过午饭,学校传达室老人叫住了她,顺手递给她一封信。   呵呵!又是二妹朵朵的来信!每个月收到的家信基本上都是她代笔。   家书抵万金,她急忙兴奋地拆开。   高原,交通和通信与内地、沿海城市相比,落后闭塞不下于三四十年。一封普通的信件,常常需要半个月,乃至一个月。   朵朵十七岁了,花样年华,清纯美丽的她,因为姐姐淡月的身体原因,上门提亲的人很少。   这次,二妹的信中欣喜地告诉淡月,有人去她们家向她求婚了,对方并不是父亲以往要求的大富大贵人家,只是个普通的牧民家庭,那人叫加嘎,是个忠厚的汉子。他们家两兄弟、两姐妹,在多子多女的族人里算是很少的了。   父亲所以能够同意,一是担心淡月的情况,朵朵难找婆家,二是对方家庭人员简单,于是就允诺了。   加嘎很勤劳,像域峰哥一样。自从向她求婚后,时常去家里帮忙干活,阿爸阿妈和妹妹都喜欢他。   二妹朵朵的字里行间,充满了温馨和甜蜜,她把家里每个人都写了一遍,家里人都在关心着远在省城的淡月,看着看着,淡月的眼泪就下来了。   突然,她的目光定格在短短的几个小字上。   朵朵不经意间,说到阿果洛半个月后举行婚礼。虽然他与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,虽然讨厌见到那个巴格,可那个曾经和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,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男人,思想深处对他,依然无限缱绻、缠绵......   看完信的那一刻,她的脑子完全沦陷,一片空白。一幕幕过往的情景,有条不紊地在脑海里上映,那么清晰,紧紧揪住吉玛淡月从未停止过的幻想,在这一瞬间彻底被熄灭。   泪,顺着脸颊,图湿了枕巾。   预算着阿果洛成亲的日子,吉玛淡月向老师请了事假,买了趟回家的车票。虽然道路已经经过修缮,路面比以往好了一很多,也会颠簸两天一夜,她还是义无反顾。只打算最后看一眼,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,哪怕只看一眼,也许就是这个要求,都会是一种奢侈。   冲动彻底击败了理智,行动依然静静的在延续。   再次要成为新郎的阿果洛,脸上并没太多的灿烂,勉强能够笑笑。前一次,妻子不幸去世;二次,淡月不孕潸然惨别;这次,等待他的又如何?觉得自己像个试婚产品,毫无快乐可言。   黄昏时候,班车进入县城境内。   在快到家的时候,吉玛淡月提前下了车,不敢回家,也不愿意带着忧伤,带着惆怅回去,家里人并不知道她那时悄然归来。   夜深深,天上的月亮露出小半个脸,窥视着人间的喜乐与哀伤。   吉玛淡月偷偷潜回到家的附近,悄悄听着父母和弟妹们相别了一年的声音,说不尽的亲切和温馨。   家里人正在吃晚饭,面粑、牛肉、奶油香带着诱人的味儿残忍的在她四周扩散,肚子不由得“咕咕”鸣叫起来,她饥肠碌碌已经快两天了。身上有限的钱,还得用在返回学校的路费上,加上一路来没有一点食欲,这时被熟悉的食味,诱发出了那潜藏的味觉,再不离开,可能会更难受。   轻轻绕过自家前院,路过邻居家时,正好邻居一家子,在另一个房间。他们的厨房刚好在靠路边的道口上,吉玛淡月不由得探头一望,几块金黄的油饼悠闲的躺在筐里正发呆。由不得多想,她伸手拿起两块,落荒而逃……   只能再去阿果洛家附近的那个岩洞,明天就是阿果洛迎娶新娘的时间,就算远远地,也让吉玛淡月能够把他的喜悦分享。   时下已经是七月,也是这里最热的季节,岩洞成了吉玛淡月最好的避风港,比起冬天的那次避居,舒服了几十倍。   她卷曲着身子,默默数着岩洞边上,月光下那些毛绒绒的野草,一遍百遍……那些绿色的生命,都快被她数焦了。   生怕太阳出来了,天亮了说明她和阿果洛的距离更远了!然而强烈的阳光,带着刺目的眩晕,依然毫不留情的粉碎了她最后的幻想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章 偷 窥   第四十章偷窥   风,带着淡淡的草木芳香,悠悠扬扬的吹拂着,可怎么也吹不散吉玛淡月心中淤积的尘埃与烦愁。   阿果洛家的院墙、大门和窗户上都挂满了金色、白色的哈达,同时也挂满了象征吉祥如意,幸福安康的金色铜勺和装着杂粮的袋子。   看见在他家帮忙打杂的忙碌人影,她贪婪地继续梦想着这个新娘就是曾经的自己,人们一切的忙碌只是为了自己。   深陷白日梦的吉玛淡月,不知道该不该醒来?   省城的路灯下,两道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。   “今晚算是给你面子,也是我们最后相聚的一次,以后别再找我!”拉珠用手捋了一下飘散的秀发。   “珠,我的心中只有你,是我的懦弱没能很好地拒绝那些难缠的女生,都是她们主动接近我,因为考虑到都是同学,所以……”陆庭捷一层不变的解释,像千百遍影视台词,听的耳朵起了茧子。   “你是周润发,还是刘德华?或者是让女生们尖叫的长腿欧巴?小鲜肉?就那么多女生喜欢你?”拉珠知道,不一针见血,这只花蝴蝶不会现原形。   “我从今往后,保证不和任何女生来往,保证。”陆庭捷知道拉珠今天是认真了,他跪了下去。   “还会这套?你应该知道我们贮族人最看不起的男人,就是给人下跪,特别是给女人。”拉珠将阴沉的脸扭到旁边。   “求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,天地为证,我陆庭捷若再有异心,不得好死!”陆庭捷看着那张如寒冰的脸,没辙了,使出最后杀手锏。   “一样是男人,你怎么不像李域峰啊?有一丁点也行啊!”拉珠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。   “他有什么好?穷人一个,要不是随我父亲来省城,他今天能开店子?”陆庭捷振振有词,有些恼怒起来。   “他来省城了?”拉珠深感意外,心里一动,莫名惊喜起来。   “来了,和我父亲没干多久,被我撵走了,看他离开我父亲有多大能耐!呸……”陆庭捷不屑地吐了口唾沫。   “他和你父亲做什么生意?”拉珠看着他的样子,觉得滑稽可笑,强忍住,故意平静地问。   “我可以起来回话吗?”陆庭捷可怜兮兮的样子。   “谁让你跪了?”   “还是我的珠珠好。”陆庭捷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。   “他们经营什么?”拉珠看着远处四溢的灯光。   “他们都分开差不多一年了。主要经营药材,也有皮毛类。”陆庭捷赶紧回答。   “都来那么久了!回家吧!”拉珠自言自语,不便再问下去,开始往回走了。   李域峰与陆忠和分开后,由于资金匮乏,租了个小门市,简单装修了一下,打了个“李记高原珍宝”招牌,就开始按照先前的构思经营开了。   勤奋的李域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,叶梅对人彬彬有礼。他和叶梅精心策划后,将自己的商品逐渐形成了特有的风格,渐渐迎得一些回头客。   在M县认识的药材商顾仁,小舅子在北京正好开了家印刷厂,李域峰的包装设计均有他帮忙。   精美的包装,实物质量的保证,成了“李记”商品无形的代言。   李域峰非常满意,大气华丽的包装,给人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。一样的商品,不一样的包装,诚信的服务态度,生意比同行好了很多。在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省城,李域峰的店子却越来越旺气。   叶梅暗暗称赞这个头脑精明的年轻人,见过不少能人异士,总没一个如意的,他才是自已心中寻觅了多时的人生伴侣,倾慕之情渐渐升起。   拉珠自从知道了李域峰在省城后,开始满世界悄悄地找,凡事经营药材和皮毛的店子,她都不放过。   阳关大街,市区的闹市街。   一块“李记高原珍宝”的招牌,不太起眼的店铺,吸引住了拉珠的眼球。   省城并不大,连续找了好几天,没结果,人家的店铺都什么“夏都冬虫夏草精品店”、“雪域高原藏品珍宝”、“高原皇室御用珍品”……这家店子?拉珠心里打了个问号,决定进去看看。   “请问您需要点什么?”   “李记”店里的服务员微笑着迎上来。   “随便转转……你不用管我,忙你的去吧!”拉珠戴着墨镜,衣领拉得高高的。   “好的,您慢慢看,如有需要请叫吩咐一声就好!”服务员的态度特别好。   “美女,您看的这款皮毛,货真价实的'火狐',披在您的身上特别气质。”一个身高约1.75的年轻男孩走过来。   他神似李域峰,拉珠从头到脚,细看了他一眼。   “这里老板姓李?”拉珠突然问。   “您是?”一位美丽的女子出现在拉珠的身边。   “叮叮……”里屋的座机响起来。   “云扬,你接待下这位女士。”叶梅转身向里屋跑去。   “是啊!是姓李,有什么需要,可以直接给我说,老板是我哥。”小伙子接过话头,他经常遇见顾客说是老板的熟人,目的只是想买东西的时候,价格优惠一点。于是,说明了自己的身份。   “峰哥不在?”拉珠进一步确认。   “他这几天忙着进货去了。您有什么直接给我说就行!”小伙子以为眼前的女子要买什么。   “今天暂时不买,知道他在这,以后可以随时过来的。”拉珠说。   “好的,我叫'李云扬'这是我的联系方式,请问您怎么称呼?”李云扬微微躬着身,双手递上名片。   “我……我姓朱,他知道,我们是老朋友了。改天再来,再见!”被人一问姓名,拉珠显得几丝慌乱,急忙告辞走了出去。   “她怎么走了?”叶梅接完电话,见那个问老板的女子已经走了。   “这样人多了去,随便逛逛的!”李云扬耸耸肩。   阳光已经悄无声息跑到了头顶上,野草、灌木、丛林,努力舒展地着夜里冷得有些卷曲的身子,仿佛被山下人家的喜事感染,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致。   阿果洛家附近的岩洞,距离地面百米左右,由于地势高,这里经常没有人迹,吉玛淡月可以安心的看着他们家,那里每个人进出的身影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各位亲,节日快乐 ☆、第四十一章      第四十一章惨相逢   绝大多数的喜宴,都是在中午举办,她们这个民族也一样。热闹排场的婚礼如期举行,喧闹的气氛令觅食的乌鸦也惊喜得“呱呱”称道!此时的吉玛淡月心情复杂,有恭贺之情,有颓败之感,默默地向着那栋再熟悉不过的住房行着注目礼。 不知不觉颓废的坐在岩洞边,任由山下的嘻闹声洗涤着有些扭曲的灵魂。不,应该叫执着的灵魂。   天色突然变得阴暗起来,乌云像缺奶的婴儿,大肆地向地上倾泻着泪水。 已经黄昏,山下的喧闹声,渐渐平息,周围除了阴雨的呜咽,闹了一天的动物们,也进入巢穴休息起来。   吉玛淡月迈动着如灌铅的双腿,不知所措,忘记了疲惫,忘记了饥渴,鬼使神差地向那个,曾带给她欢乐和美好的房屋走去。   “谁?”   一声断喝,像孙悟空使了定身法,将吉玛淡月生生定住。久违的声音,还是那样充满磁性。她突然清醒,转身就跑。   “淡月,是你?......你站住,你什么时间到的?”阿果洛出现在夜雨中。他刚刚上完厕所,见窗户下一个人影,走了过来,没想到是淡月,他声音里带着分明的惊喜。   她并未停下逃逸的脚步,不过很快被他追上了。   就在快要被他一把抓住的时候。   “啊……”一声惨叫。   院子外,夜间安下的狼套被他踩到了,狼套像只凶猛的恶兽,狠狠咬住了他的腿,他像电杆一样快速倒下。   吉玛淡月拼命扑向他,伸出两只无力的小手,使劲掰住那个死命夹住他小腿的狼夹。   “快走吧!淡月,一会家里人来了会误会你的?”  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,一把抱住他。那一刻,那压抑多日的委屈、悲凉、心酸和无辜,还有积压久久的痛,随着眼泪一起倾泻。   泪雨滂沱,让天空的雨滴汗颜的收住了飘落!   “快走吧!我的腿已经断了,无法送你!谢谢你来看我......快走啊!” 阿果洛惨白的脸上,挂着无声的泪痕。   吉玛淡月知道留下来也于事无补,只会将事情更加复杂化,如果被他的家人看见了,满身是嘴也说不清。   “对不起,是……我不好,害你断了腿,……阿果洛!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的……,不过真心祝福你!希望你……早日康复!对不起……” 。吉玛淡月语无伦次。   万般无奈的她,长长一声叹息,也许自己本来就是个不祥的人吧!别无选择,她跌跌撞撞,冲进黑色的夜幕,娇弱的身躯很快被暗流吞噬,吞噬在无边无际黑暗里!   金色的阳光仿佛一道道利剑,横贯在天地之间,然而朵朵白云却像撕不破的屏障,不停地在它身旁游走,形成一块块斑驳的阴影。   有阳光的地方,不代表没有黑暗,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,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,相互依存,相互照应。   在岩洞里已经呆了两天,从邻居家偷来的两个大饼已经没了踪影。阿果洛被狼夹夹断的小腿,情况怎样了?   吉玛淡月无从知晓。痴痴地望着岩壁,大脑一片空白,只期待就这样静静的一直下去,直到永久永久。   时间像滚动的车轮,慢慢轱辘着。吉玛淡月卷曲在岩洞的尽头,把一切柔情,一切幻想,将自己深深埋在这个尽头里。   夜深深。   冰冷的寒意,一点点,浸湿着吉玛淡月羸弱、孤独的躯体,失落的意念碾碎了空际的星辰。   此刻的吉玛淡月,犹如闯进玻璃瓶的蚂蚁,多么渴望再撞出去,可是思绪就像光溜溜的瓶壁,怎么找,也找不到出口!   岩洞外又下起了山雨,淅淅沥沥。满天的雨水化作她的眼泪,谁可以稍稍将她安慰?   无声的寂寞,无形的崩溃......   不知过了多久,当吉玛淡月醒来的时候,岩壁不见了,眼里是白白的墙壁。   病榻边,坐着一个身材健硕,面带慈祥,头上的帽子有两个尖角,鬓角、发际和胡子都已花白,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,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本族人。老人斜靠在墙壁上均匀地呼吸着,睡着了,他?!   吉玛淡月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,明白了什么,她轻轻翻动了一下身子。   “淡月,你,你终于醒来?”那位老人醒来了,慈爱地问道。   吉玛淡月惊呆了:“您......您......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这里是......”。   老人微微一笑:“这里是你们县医院,我叫乌力罕,蒙族人。我在山上采药的时候,在一处山洞边看见了你.....,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,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?”   “谢谢乌大叔,谢谢您救了我!您准备给我讲故事?与我有关吗?”   淡月惊奇极了,还很虚弱的她赶紧从病床上坐了起来,探着身子,眼里满是迫切。   “别凉着啦,披上衣服。你认识一个叫李域峰的汉族男子吗?”乌力罕老人爱怜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淡月问道。   “他……他他他……他不是……?难道他还活着?”   那个已经深埋在心底的名字,突然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弹了出来。她眼里闪动着惊奇、诧异、惊喜、惊慌、高兴、愧疚......,最后颓废无力地倒回病床上,目光定定地看着雪白的墙壁,眼睛一动不动。她没有即刻回答老人的询问,她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回答,该怎样回答!   “不好意思,丫头,我失言了!你好好休息,我走了,有机会再见吧!你现在也平安了,我给医生说了你的工作单位,他们会通知你的家人,保重啊......”乌力罕老人讪讪地说完,弯腰提起放在墙角的褡裢,向病房门口走去。   “乌大叔......乌大叔,对不起,我.......我负了他,对不起他......”两行热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开始流淌。   “……”乌力罕伸了伸手,最终放下,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。   “您......您......,他现在还好吗?”她嘴唇打颤,内心如惊涛骇浪,汹涌翻滚不息。   “丫头,你还是休息吧!刚才怪我多嘴了!”乌力罕老人看见还很虚弱的淡月,对自己刚刚冲口而出的话,感到后悔不已。   【待续】 作者有话要说:  节日快乐,出行的亲少饮酒 ☆、第四十二章 君子一言   第四十二章君子一言   “我没事,麻烦您说说他,不管他怎样了,我想知道……经历了这么多的事,我有一定的承受能力,您讲给我听听好嘛!”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老人。   “你刚刚经历了......”看见淡月迫切、期待的眼神,乌力罕老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。   “没事,大叔,事情一码归一码,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,难道他真的好好活着?难得遇见一个知道他的人,今天遇见您,我太开心了,谢谢您了......”淡月从病床上爬起来向老人磕了一个头。   “唉……,丫头你别这样,快别这样......”乌力罕赶紧扶住淡月。   “……”   淡月抬起头,不让眼泪继续下淌。   “好吧......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!”乌力罕长长叹了一口气。   听完乌力罕讲的李域峰,吉玛淡月异常震惊,愧疚,担忧,自责......   李域峰不但活着,而且现在和自己还在同在一个城市。天哪!她已经千疮百孔,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啊!   李域峰时常回山里看望乌力罕,每次他都会让老人去省城住,可无论怎样劝说,老人习惯了山里的生活,怎么也不愿下山。老人对自己恩重如山,在告别的时候,都会依依不舍,泪眼朦胧。   M县的药材市场,并不是那种规范的交易市场,人们自集在县城中心一个大的十字路口,沿路边自行交易,没专业店铺,白天兜售,晚间各自离散。没有税收和专人管理。幅员面积大约二三百米左右。   每年5~9月,南来北往的药材商云集于此。   李域峰进货的渠道,主要是去山里找采药人。那里,他更熟悉药材价格,品质更有选择性,在此地市场的足迹并不多。   十字路口周围有很多小吃店,西北的羊肉泡馍、兰州拉面、东北水饺、四川小炒……   一家刚刚开张的小酒馆,整洁干净,外地口音的老板格外客气。   李域峰正埋头吃饭,走进来三个民族男子,冲他吼道:“小子,一个人吃饭,坐这么大的桌子,去边上那桌,赶快滚……”   极少数民族人,有种无形的地方优越感。偏陋闭塞的地方,人们特别敦厚质朴。可这三人蛮横无理,唯吾独尊,高高在上的样子,却又只拣软柿子捏。   李域峰头也没抬一下,继续吃着饭。   “他奶奶的……啪……”李域峰的饭碗被一个黑高个夺过去,扔在地上,饭店老板吓得不敢吭气。   “雷都不打吃饭人,你吃错药了?”李域峰“腾”的一下站了起来。   自从淡月出嫁那次,他被人打了扔到雪窝里。立志要练武,没曾想救治他的乌力罕老人,拳脚功夫相当了得。于是恳求老人指点,刻苦锻炼,几年下来,功夫已是不凡。   他打量了下三个狐假虎威的男子,并未放在心上。   “哟呵,小子居然敢犟嘴!”话音未落,黑大汉蒜钵大的拳头已向他奔来。   “扑通”李域峰一个寸拳,封住了对方,擒贼先擒王。紧接着一个弹腿,力道十足,狠狠飞了出去,大汉一声闷响,扑倒了。   “都儿,赶快叫人去,这小子敢打我们老大。”一瘦子大叫道,另一个黑蛮之人急忙向外跑去。   “嘘……”一声响亮的口哨,不到一分钟,饭店门口来了十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。   饭店老板的身子,筛糠一样抖开了。   “打死他……”刚刚跌倒的黑大汉吼道。   “等一下。”顾仁出现在门口,冲那伙人一摆手,“他是我朋友。”   那群人顿时停了下来。   “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?怎么回事?”顾仁望着李域峰。   “呵呵,是顾哥,我正吃饭,他们进来就将我的碗给扔了。”李域峰拍拍手,潇洒地活动了下筋骨。   “他是我朋友,唠,拿去喝酒。”顾仁派头十足,掏出两百元扔给黑大汉。   “要不看顾老板面子,弄死你小子。”黑大汉带着人扬长而去。   “老板重新上菜。”李域峰叫道。   “好勒,好勒。”饭店老板一路小跑,赶紧递上菜单,满脸堆笑,又是倒茶水,又是擦着干净的桌子。   “你不是去省城了吗?生意怎样?”   “我来补点货,生意一般般。顾大哥,您呢?不是回北京了吗?和那几个民族男子很熟吗?”   “那几个人时常帮我收购,所以认识。这次来补点货,没想到价格大涨,还没货呢!”顾仁喝了口茶。   “您需要些什么?看我这有没?”李域峰将货单递了过去。   “啊!几样都有,价格呢?”顾仁大喜。   “您放心,价格以我的进价,都在上面。”   “能不能看看货?”   “行啊!您主要看什么?”   “现在到高原来旅游的人多了,红景天在我们那边销路不错,大一点的虫草,龙胆花,绿萝花,雪茶。主要就缺这几味。”   “没问题,您拿去,我再进山里去收购就是。”   “这……这样好吗?”顾仁欣喜地看着李域峰。   “您千里迢迢,我这方便,路途不远,没关系的,看上了拿去就是,吃过饭再去旅馆看货好吗?”李域峰大方地说。   “行行行……”   顾仁心想,难道这小子真会如此重情谊,不管怎样,一会就见分晓。   饭桌上,顾仁讲起这些年来,往返于北京和Q省之间的辛劳与奔波,讲诉着生意上的得失。   李域峰听他的故事,如同进了回补习班,收获丰硕。他也将自己如何走到今天,坎坷历程如实告知,并毫无保留地讲诉了山里采摘药品的一些禁忌。将自己的一些心得分享给对方,顾仁频频点头。几番真切交流,两人感情犹如莫逆知己。   饭后两人来到旅店,李域峰打开几个背包,顾仁挨着一样样查看,满意地点点头:“你收的货?真不错,真不错,品相好,完美!”   “要是顾大哥信得过,以后不用来回跑,我直接帮您发过去就是。但这样的价格只能保证为您提供,您也得帮我介绍几个客户啊!”李域峰笑了笑。   “真的吗?”   “君子一言。”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三章 死死粘住他   第四十三章死死粘住他   “那好!介绍几个客户没问题,没问题。他们去哪进货都一样,你这价格更优惠。”顾仁看着这个机智的年轻人。   “优惠是必然的,但不能与你一样。”李域峰眉头一挑,微微笑了笑。   “那是,那是。看你是个诚实君子,我们说定了。来,击掌为约。”顾仁放心了,只要自己的价格比别人有优势,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,大喜过望。   精明的李域峰,为他的事业打开了第一条长期通道。   淡月回到省城学校,左思右想,对李域峰是见亦难,不见更难,他必定是自己最纯洁的爱情支付者。   思索再三,她决定悄悄到市里那些药材、皮毛销售店去看看。好在X市并不大,经营高原特产的药铺,名字都千篇一律,“高原冬虫夏草”、“青藏高原珍宝”、“冬虫夏草专卖店”……。   有一家名叫“李记高原珍宝”的小铺子,就冲着那个“李”字她连续去了几次,可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。那铺子虽小,装箱的,打包的,生意特好,铺子里的人忙来忙去。并没见李域峰的影子啊,这个店子应该不是他的了!   他真的在省城吗?她再次挨着重复找了几天,依然没收获。   时间是副良药,激动的心情,随着每天的寻找,慢慢静了下来。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,觉得还是不要再找了,找见了又能怎样?她停了下来,决定把行动化为思念,将他默默珍藏在心里。   两年过后。   淡月的进修结束了,她不再打算回到生她养她的小县城,决定留在省城。   周末,闲着无事,上大街逛逛。   阳关大街,市区的繁华地带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不经意间,看见不远处,一块设计风格独特,金光四射的“李记高原珍宝”,六个烫金大字镶入她的眼帘。   “李记高原珍宝”??好熟悉的名字噢!   她闭上眼,轻轻拈了下眉头。对了,这个招牌是在附近见过。当时并不是在这里,记得当时是个不起眼的小店,可不是这个五百米左右的铺子,才两年工夫,发展如此迅猛?   阳关大街的门面,那可是省城的繁华街道,门面租金可想而知,这个老板真能干,不可能是他吧?“李”字释放出强大的磁场,她不由得再次渴望去看看。   心里有了牵盼,身体总会不受控制,不管是不是,她的脚步再一次移向了这个名字特别熟悉的店铺。   戴上墨镜,戴上大口罩,按住狂跳的心走了进去。   铺子大约五百平米,宽敞明亮,刚刚装修过。店堂设计的高雅大气,各类商品一目了然。   鹿茸、鹿角、鹿鞭、鹿血;精致华美包装的冬虫夏草、藏红花、红景天……高原特产琳琅满目,顾客人来人往,生意火红。   啊!他!是他!!那个久违的身影,那个曾经魂牵梦绕的他,正忙里忙外。她,呆呆地定在了那里!不会动弹了!   久别重逢,幸福的喜悦;被人赶出家门,凄然的酸楚,撕裂的疼痛,那一刻,全都汇入脑海,百感交集。   思维冲了上去,投进他宽阔的怀里,死死粘住他!什么也不说,让受尽屈辱的泪水顺着他的胸膛奔放、流淌……   他向这边走来:“欢迎里面看,这会人多,照顾不周,望见谅。”随后他离开了。   真想取下口罩,美美嗅嗅他熟悉的气息,贴在那厚实的胸膛上,听听动人的心跳声。可,可自己现在这身份……   努力控制着快要蹦出胸腔的心,她艰难地一寸寸移开目光,腿如灌铅,生硬的一步步搬动着沉重的步子,慢慢移出店子!   终于离开了“李记高原珍宝”。   取下口罩,努力仰起头,深深呼吸。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,颓废地离开了。   开始默默关注他,去他店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,每一次都会严严实实武装,只剩下两只眼睛。实在想看看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,看看他生意是否红火……   在悄然无声的时光里,李域峰经营的药材生意日渐风生水起。   这天,淡月又一次出现在李域峰的铺子里。   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一个戴着口罩,打扮得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。   “你?陆庭捷……”   “嘘……出去说话。”   陆庭捷拉着她快速闪出铺子。   “你怎么也捂得严严实实的?怎么认出我的?”淡月吃惊地看着打扮特别的陆庭捷。   “你未进门时,没戴口罩吧?我早看见你了,跟过来的。”陆庭捷眼神忽闪着轻狂。   “你跟踪我?”   “别说那么难听,你以前的男友,我的熟人,现在发展的不错。偶尔来瞧一瞧,这身打扮是不想被人家误会而已。”陆庭捷像个商业间谍,理了脖子上的围巾。   “……”淡月没言语,默默地向前走去。   “他都不爱你了,怎么就不给我机会?”陆庭捷粘了上去。   陆庭捷无法理解这个美丽的女人,对自己怎么会无动于衷,自己高大帅气,人财俱备啊!   “他爱不爱我,我心里清楚,就算他不爱,我的心里却依然驻扎着他,没有别人。你不要再纠缠不清,要是你还觉得自己像个男人,请不要打搅别人好吗?”淡月冷如冰霜地说。   对付这种死缠烂打的人,她毫无办法。找过几次拉珠,可拉珠听后,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,无奈之下,只能这样说了。   陆庭捷近期频繁去找淡月,拉珠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。是吃醋呢?绝不是。她已经不再爱他,但感觉特别扭,自己原来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啊?   没事的时候,她时常去新福路金碧辉煌的“知遇”咖啡厅里,萨克斯《雨中的大阪》舒柔的旋律,像杯红酒,让人不经意间陶醉。   李域峰正和客人开心的聊着天。一位戴着墨镜的红衣女子像团火一样向他飘来。   “嘿……帅哥,多时不见,还好吗?”女子边打招呼,边取下墨镜。  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李域峰似曾相识的样子,却记不起对方来。   “哎,发财了,老熟人也不认得了!”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四章 事业小成   第四十四章事业小成   “啊!拉珠,要不是你甜美的声音,我真没认出来,不好意思,来来来,坐坐坐……”李域峰急忙热情地站起来,绅士一样将沙发轻轻拉开,做了个邀请的姿势。   “有打搅你们吗?”拉珠已经在咖啡厅另一处来很久了,看见李域峰也在,想了想,还是过来打个招呼。   “哪有打搅!我正好准备离开,李总和美女继续聊,我先告辞。”李域峰的客人识趣地告辞了。   “你的样子太惊艳了,越来越赚人眼球。”李域峰从新打量了对方一眼。   “呵呵,你啥时候也学会了公子哥儿般的甜言蜜语?”拉珠呵呵一笑。   “我?有吗?”李域峰风度十足,扬了下脖子。   “生意兴隆吧?”   “谈不上,能解决个温饱,仅此而已。聊了半天,喝点什么?”李域峰问。   “其实我就坐那边,唠……”拉珠努努嘴。   “怎么现在才过来,早过来不更好吗?没朋友?”李域峰向咖啡厅另一处看去,孤零零的咖啡杯被弃在朦胧的灯光下。   “刚开始,真没注意到是你,灯光昏暗,过了好一阵才确定是你!本想找个朋友陪,最终还是我一个!”拉珠像在诗歌朗诵。   “来杯蓝莓,怎么样?”   “你现在变了,变得懂女人了。呵呵……”她轻轻笑了。   服务员款款走来,恭敬地送来'蓝莓'退了回去。   “你快结业了吧?”   “嗯,已经在实习了,就在市森林警察大队。”   “哦,恭喜恭喜!”   “有什么值得恭喜的,几个死工资,不到月底就四个兜兜一样重了,什么叫'月光族'?唠,我这样的。”拉珠嘟着好看的小嘴。   “哈哈……”李域峰被她逗乐了,“有工作好,稳定。不用像我这样颠沛流离的。你现在越来越沉稳雅致了,不像以前那个满世界疯的野丫头。”他由衷的赞道。   “以前不懂事,成天想玩,现在大了,都上班了,也该沉稳点了啊!”拉珠笑了笑。   “你和陆庭捷……”李域峰看着优雅喝着'蓝莓'的拉珠。   “吹了,那个花花公子,见到漂亮女人就腿脚发软!”拉珠轻轻放下杯子,甩了下漆黑亮丽的秀发。   “……”两人沉默下来。   陆庭捷觉得,淡月既然离婚了,谁都可以去追求。于是,三天两头去纠缠,可她根本不正眼看自己一眼,对自己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。自己心里却迷恋着动人的她,无论她怎样对自己,都会想方设法馋着脸去接近她,逼得淡月连学校大门都不敢出了。   一定是李域峰在暗中作梗,要不淡月不会回避他,陆庭捷恨意渐浓。   “那个人,脸皮怎么那么厚啊?”室友蒋欣雨厌恶的样子。   “他以前是我同学的男友,现在她们结束了,却莫名其妙来纠缠我,真烦人!”淡月不快地说。   “哦,应该是你更具魅力吧!要不给他个机会?试试?”蒋欣雨调笑地说。   “咋个可能嘛!你喜欢花花公子屌丝?我到可以做个中介。”淡月带着几分俏皮,蒋欣雨并不知道自己在族里的尴尬身份,她眼里跳过一丝忧郁。   “是女人都不会喜欢的。”   “那你让我试试?”   “呵呵,开个玩笑。”两人叽叽喳喳像两只争吵的麻雀。   机会总会光顾勤劳勇敢的人,年纪轻轻的李域峰,那间“李记高原珍宝”总店,已经有了四家分店,家人已全部带过来了。算得上事业小成,在同行业中属于后起之秀。一个年轻的外地人,生意做得如此风起云涌,实属不易。   暗中关注他的淡月,为他高兴,为他祝福,而李域峰对此一无所知。拉珠倒没刻意隐瞒真相,觉得他们已经那样了,不会再有什么结果。于是,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从未提及过对方的名字。   在李域峰的关照下,娶不上媳妇的两个哥哥也成了家,贫寒的家庭进入了小康,全家人的衣着、精神面貌好了起来。   李域峰抽时间,特地回了趟老家的县医院。   “小伙子,有事吗?”县医院的刘医生额上的皱纹粗大了不少,他抬头看了一眼,这个陌生人。   “刘院长,您好!打搅您了,今天专门回来看望下您,还认得我吗?”李域峰微笑着。   “我成天见的人不少,哪记得那么多!我现在很忙,有事说事吧!”刘院长坐在办公桌前正忙着,扶了扶眼镜,再次看了看这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,似曾相识,却一时又记不起来,见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,颇为反感,毫不客气地说。   这年头很多搞推销的,风气越来越不正,认识的不认识的,都利用各种关系来找自己推销产品,看见这些人心里就不舒服。   “您还记得几年前,支助过一个为了去高原打工,来您院卖血的青年吗?没有路费的那个年轻人!”李域峰努力提示着,此刻他的嗓子有些硬咽了。   “您是?”刘院长努力脑海里搜索着。   “我是……”李域峰刚要说。   “噢!想起来了!想起了,你就是救我儿子那个小伙子”刘院长放下手中的笔,诧异地看着他。   “是的,是的!您还记得我!这么些年了。才来看您,真不好意思!”李域峰歉意地笑了笑。   “看你这样,现在混得不错啊?小伙子!来,说两句。”刘院长热情起来,停下了手中的工作,上下打量了他一眼。   “多亏了您的援助……”李域峰简短的说了下自己的经历和现在的工作。   “不错不错,没看错你,真行,再接再厉啊!我现在忙,等空了再好好聊聊?”刘院长说。   “今天来,一是看看你,二是还您当年借给我的钱……”李域峰拿出一万元钱,双手递了过去。   “您干啥?现在有钱了?我当年援助你希望收高利贷?赶快收起来,不要胡整!”刘院长严肃起来。   “那这些土特产,帮忙给阿姨和弟弟带回去可以吗?”李域峰不再坚持。   “好,土特产我收。下班后,去我家坐坐!”刘院长热忱地邀请道。   “好的,好的。”李域峰应道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五章 无心插柳   第四十五章无心插柳   刘院长的家,百平米左右,干干净净,简简单单,并没李域峰想象中的那样好。   “随便坐,随便坐。”刘院长的爱人,热情地倒着开水。   “你刚才说现在经营中药材?”刘院长坐了下来。   “是啊。”李域峰老老实实回答道。   “怎样?”   “我主要经营高原上那些较具特色的贵重药材,都是自己进山去收的,自己也采过药,对品相把关严格,生意还行。”李域峰如是说。   “你还采过药?山里?”刘院长来了兴趣。   “是的,当时为了生存,跟一位蒙族老人学的。”   “噢,难得,难得。唉,我们医院的中药每次进的货总觉得不满意,缺的是真正懂物品品质的人啊!”刘院长叹了口气。   “您若是信得过,我可以为您们医院提供部分药材。先给您们铺垫一批货,写份合同,如哪次质量不过关,铺垫的药材不收钱,同时可以罚我的款,也可以随时与我终止交易。”李域峰期待地说。   “呵呵,你这样说的话,我倒想试试,能坚持多久?”   “品质是我的经营宗旨。”   李域峰这趟看望刘院长,并无推销药品的意思,谁知无心插柳,柳成阴!   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   陆庭捷原本就是个寻花问柳之人,到了省城后更加变本加厉,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,他总会想尽办法去接近、去骚扰。   拉珠和他分手了,不再与他联系。   他的目光转向了淡月。淡月为了躲避陆庭捷的纠缠,时常都会拉上室友蒋欣雨,方敢出门。   “嘿,前面那个,不是追你的狂人吗?”蒋欣雨挽着淡月的胳膊,突然看见陆庭捷。   “啊!快,躲起来!”淡月急忙拉住蒋欣雨,两人闪身进了身旁的小卖部。   “呀……我的脚……”李域峰手里拿着一支牙膏。与突然慌张撞入的两个女子碰在一起,他的脚被高跟鞋正正的钉住了,英俊的脸痛得已经扭曲。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淡月赶快松开高跟鞋。   “你……”   “你……”   两人四目相对,那一刻,如雷鸣闪电……   “你们怎么了?”蒋欣雨看见两人那副表情,吓了一跳。   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李域峰闻言,方回过神来。   “走,欣雨。”淡月二话不说,拉起蒋欣雨向外面冲去。   “啊……”再次与店外来人撞了个满怀。   “哈哈,难得与美女亲密接触……”陆庭捷一副轻薄的样子,幽灵般出现在淡月的视野里。   “你别走……”李域峰追了出来。   “果然是你在纠缠她,难怪她不理我,以为你真有钱了?”陆庭捷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。   见过不要脸的,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,也不知道淡月啥时候理过他的。   李域峰并未理会他,伸手扒开堵在门口的陆庭捷。淡月稍一迟疑,转身拉着蒋欣雨就跑了。   “小子,看见没?人家……人家都不理你,你他妈的知趣点行吗?”陆庭捷带着脏话。   “啪……”李域峰忍无可忍,回身一记响亮的耳光,印在了陆庭捷帅气的厚脸皮上。   “你,你敢打我。”陆庭捷挥拳扑了上去。   李域峰轻轻一闪身,怒道:“小子,我是看你老子的面上,要不今天好好收拾你一顿,滚……”   “好,你小子够狠,咱们走着瞧。”花蜜蜂一样的陆庭捷一出手,就知道不是李域峰的对手,捂着腮帮子狼狈不堪地走了。   “他们怎么打起来了?你停一下,累死我了。”蒋欣雨回头看了看,她被淡月拖着跑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  淡月停了下来,默默无语。此刻的她,脑海里波涛汹涌,虽然默默关注着李域峰,可这样面对面,必定间隔几年了啊!多少心酸,多少惆怅,一古脑儿涌上心头。   泪水怎么也关不住了,奔涌而出。   “你怎么哭了?”蒋欣雨蒙了。   “我欠他的……无法……面对……”淡月再也控制不住,抱住蒋欣雨痛哭起来。   李域峰被陆庭捷一搅合,左右搜寻,转眼不见了淡月的踪影。   明明已经将她放下,为何心里还带着执着的牵盼,他暗问自己。那一刻,他像被人抽了筋、扒了皮,无精打采,昏昏沉沉,醉酒般摇回了铺子。   “你怎么了?域峰。”叶梅见状,关切地问。   “没什么,稍稍有点疲倦,不碍事。”李域峰强打精神,有种在做贼的感觉。   叶梅的身份也不仅仅再是一个销售经理,空闲的时候,他们一起逛街,看电影,谈人生,谈未来,谈生意,谈彼此的家人……。思维方式相近,生意经营上默契。志同道合,惺惺相惜,心,已经靠拢了。   晚饭,是叶梅专门为李域峰准备的家乡小吃“呱呱”。   呱呱是一种美食,呱呱的流传,说起来与隗嚣母亲,有一些渊源。因其母亲爱食,宫中有御用厨师为其烹制,隗嚣败后,这位御厨逃出宫留在当地,并将此技艺在民间流传下来。呱呱品种萦多,以原料区分有多种,荞麦呱呱最受欢迎。呱呱的吃法比较独特,是以手将呱呱抓成小团,再配上调料即可。   李域峰看着可口的饭菜,却索然无味。   自从那天见了淡月,潜藏在心底的牵盼,如打翻的五味瓶,什么味都有,难受极了。他并不清楚现在淡月到底怎么回事,也不敢去打听,那样会影响自己已经逐渐宁静的心绪,更对不起已经深爱着自己的叶梅。   心情散落开来,像海岸边的浪花,一遍遍,一遍遍反复循环翻滚,往事清晰起来。   “喂,哪位?”李域峰的电话响个不停,陌生的号码。   “你猜猜……”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。   “不好意思,你打错了!”李域峰刚要挂。   “喂,我是拉珠,峰哥。”话筒那边的声音清晰起来。   “呵呵,你这声音太媚了,都没听出来。有事吗?”李域峰笑问道。   “媚吗?霉还差不多。心情烦躁,能不能出来喝杯茶,你请了我,没还你人情呢!”拉珠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。   “好吧!我也正好没什么事,老地方见。”同样烦恼的李域峰爽快地答应了。   接到拉珠的电话,正好出去吐口闷气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六章 追求者   第四十六章追求者   拉珠与李域峰咖啡厅那次接触后,才真正感觉这个当初自己就看好的穷小子,果然是人中翘楚,短短几年从一无所有,到现在在省城事业小有成就,年纪轻轻实属不易,自己虽然不懂生意,但能够体会到一些生意人的艰辛与困苦。比如资金的筹集,市场的开拓,人脉关系的相处等等一系列问题,都要从陌生到熟悉,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领会。   自己虽然与陆庭捷有过恋爱,有过“藕断丝连”,可并没有实质性进展。淡月虽没生过有孩子,但事实上已有过两个男人。像李域峰这样未婚的优秀男子,不可能再与淡月……想到这里,她觉得自己才是李域峰最合适的女友或者未来的伴侣,自己应该大胆向前。早前喜欢他,是因为当时顾及淡月,而今,她可以堂堂正正地追了。   与李域峰不期而遇,回到宿舍的淡月,欲哭无泪。这几年活得痛楚、压抑、生不如死……,诸多憋屈无法向人倾诉,已经憋成内伤了的心脏,脆弱到了极点,随时都会四分五裂。   “淡月,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?你昨晚回来,到现在都没一句话,怪吓人的!”蒋欣雨小心翼翼地说。   “好……”淡月点点昏沉沉的头。   咖啡厅里的生意不错。   “还有位置吗?”   “就后排还有三个卡座,先生如果满意的话去选一个,好吗?”服务员笑容可掬。   “那我们坐后面那个吧!”李域峰与拉珠向最后的卡座走去。   “请问两位来点什么?”   “两杯'南山'一杯不加糖的。”拉珠说。   “好的,两位稍候!”服务员退了下去。   “你怎么知道我喝'南山',还不加糖的'南山'?”李域峰好奇地看着拉珠。   “猜呗!像你这样成功的男士当然喝'南山'了,至于为何要喝不加糖的咖啡,我只是一种直觉猜测。”拉珠自信地笑了笑。   “你这新警察真像'福尔摩斯'!”李域峰竖起拇指。   “呵呵,学了一点心理学,就试试啰!”拉珠脸上迷人的酒窝深深陷了下去。   “打搅一下,两位的咖啡……请慢用!”服务员动作娴熟利索。   “怎么想起约我喝茶”李域峰轻轻地搅动着没有加糖的咖啡。   “冒昧了?还是意外惊喜?”   “秀色可餐,当然是意外惊喜啊!”   “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!”拉珠娇嗔地瞪了他一眼。   “这怎么会是油嘴滑舌呢?难道应该说白马王子遇见了夜叉,惶恐不安?”李域峰说完忍俊不住笑了。   “大哥,太自恋了吧?我长得就那么瘆人?”拉珠故意生气地怒目圆睁。   “你看,一句夜叉就不高兴了,那要是说巫婆呢?”   “你才是巫婆呢!呵呵……”拉珠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。   几句调侃,李域峰阴云密布的心情,渐渐阳光明媚。   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拉珠站了起来。   “拉珠,你也在啊?”淡月的声音,这个世界真小,两人在洗手间相遇。   “是的,你也在!什么时间来的,和谁呢?”拉珠有些紧张。   “大约来了半小时左右吧!和同学。你呢?”淡月随口问道。   “我……我和一个朋友。”拉珠眼神慌乱。   “哦,那不打搅你们,我们改时间再聚。”淡月扬扬手。   “噢……”拉珠机械地应了一声,跟在淡月身后。   李域峰起身伸了伸懒腰,高跟鞋扣着地板发出清脆的“嘚嘚嘚……”声。他不经意的一伸头,呆住了,三个人,六只眼睛交织在了一起。   “欣雨,我们走吧!……”淡月慌忙走近卡座,对蒋欣雨说。   “这么快就走?”蒋欣雨丈二和尚,摸不着头脑的样子。   “走吧!说好的请你小吃啊!”淡月努力地微笑着。   “是吗?这么早……”蒋欣雨怎么看,淡月的笑容都像是在哭。立刻随她快速离开了。   “她怎么还在省城?”李域峰并不知道淡月近年的情况。   “你真不知道啊?”拉珠意外起来。   “知道什么啊?”李域峰愕然问道。   “是这样……”拉珠将从家人那听到的情况如实告知了李域峰。   “你们族里的规矩对女人太苛刻了,让两兄弟成为她的丈夫,因为没有怀上孩子就将人家赶出来了?我原以为她过得很好……”李域峰觉得肺快炸了,闭上眼痛苦地瘫在沙发上。   “域峰,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,以为你知道呢!”拉珠抱歉地看着难过低头的李域峰。   “不怪你,陆忠和也没告诉过我……”   顿了顿他继续说:“说到陆叔,我好久没去看看他了,不介意的话,我先走了。”   李域峰心里刚刚明媚的阳光,此刻愁云汹涌。他想要狂嚎,想要倾诉,去找个人倾诉,哪怕吐一点点苦闷也好。   “好吧!咱们改天再聚。”拉珠依依不舍的样子。   “我说今天心里总莫名的高兴,原来是你小子要来。”陆忠和似乎有些憔悴,笑呵呵的模样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。   “好久没来看您了!陆叔。”李域峰手里提着陆忠和最爱吃的盐水鸡。   “老规矩,咱爷儿俩就这500克青稞搞定走人。”   “好勒。”李域峰轻松的样子。   “域峰啊!你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,我的生意被那个败家子搞得我没心肠再做了。”陆忠和边倒酒,边打起唉声来。   “怎么了?陆叔。”   “我是前世欠了那畜生的,送他去财贸校学习,学业无成,就一个儿子,都是从小惯的。重活干不了,轻活不想干。唉!成天游手好闲倒也罢了,现在居然染上了赌博。隔三差五就拿走十万万八万的,不给他呢,又怕被人打坏了!你说我那几个血汗钱,那经得住他折腾!”陆忠和眼睛红红的,他不敢说自己辛辛苦苦拿命换来的几百万,已经被儿子赌得没了踪影。   “怎么会这样啊?那他和拉珠……”   这时才想起拉珠与自己见面,一句没提到过陆庭捷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七章 赌 场   第四十七章赌场   “别提了,他哪配得上拉珠啊!很久没见他们来往了,一个败家子谁喜欢?”陆忠和懊丧地摆摆头。   “庭捷人年轻聪明,以后会好起来的,您也不要太生气了,身体要紧。”李域峰给陆忠和夹着菜。   “他要有你一半,我也知足了。”   “陆叔,淡月也在省城。”李域峰转移了话题,面色不由的冷峻了很多。   “什么时候来的?她来干嘛?有孩子了吗?”陆忠和睁大眼睛,连续问了三个问题。   “我才看见她,听说1999年3月份就下来了,没有孩子,被那个族长家赶出来了,她在财会校进修。”李域峰将所知的情况如实相告,艰难地咽了口唾液,闭上了眼睛。   “啊!现在都02年了。来了三年了!你们才见到面啊?”陆忠和吃惊地问。   “嗯……”李域峰睁开眼又闭上,头,垂了下去!   “你和叶梅现在怎么样?”陆忠和关心这个问题了。   “挺好的。”   “真的?”   “真的啊!怎么了?陆叔。”李域峰艰难地抬起头,目光涣散。   “真的就好,真的就好!我怕你小子旧情复燃,赶快结婚,我好喝喜酒。”陆忠和更喜欢叶梅,觉得李域峰和叶梅才靠谱。   “呵呵,人家叶梅才不急呢!”李域峰的笑脸僵硬得像块石板。   “你别有什么花花肠子啊!别像我家那个畜生,挑来挑去,到现在一个没见。来来,走一个。”   “我哪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呢!来,我敬您一个,叔。”李域峰极力掩饰着澎湃的心潮。   “啵……”两只酒杯碰出了亲切的问候。   地下赌场。   “你已经欠了我们五十万了,还继续?拿什么还?你的四肢可不管钱的。”肥头大耳的赌场经理双手抱在胸前,目光斜视着输得满头大汗的陆庭捷。   “给……给我几天期限,保证……保证如数奉还……保证……”陆庭捷惊恐地看着经理身后虎视眈眈,胳臂上纹着骷髅,膀大腰圆的打手,恐慌不已。   “几天?”经理傲慢地盯着这支砧板上的小虾。   “十天,十天……”陆庭捷躬腰驼背,满脸堆笑使劲点着头。   “十天?你小子就别做美梦了,给你三天,你已经第二次了,这是最后一次,要是逾期不交……你家老头子的铺子,呵呵……”经理一阵让人发怵的冷笑,让人毛骨悚然。   “一定,一定……”   “滚……”   陆庭捷像条丧家犬,惶恐地逃出了赌场。天天逼着老爷子要钱,已经输了百多万了,总想翻本,谁知越陷越深。   他懊丧地回到铺子门口,看着熟悉的店铺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上次拖欠的赌债好不容易,逼得老爷子东拼西凑今天才还清!今天的赌债又该咋弄?老爷子恐怕会逼得跳河的。   “陆叔留步,改天我再来看您。”李域峰告别陆忠和,摇摇晃晃走出了店铺,酒不醉人,人自醉。他的心情差极了。   坐在石阶上的陆庭捷赶紧将脸埋进裤裆里,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有钱了,可是自己和他……。   陆庭捷想到这里暗自摇摇头。突然,他一激灵,嗯,对了,就这样,计上心来。   “噗……”陆庭捷咬紧牙关,死命用砖头在脑袋上拍了两下,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。   他随即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,满脸鲜血,像个重伤者,再将衣服“喳……”撕开几道口子,晃晃悠悠推开店铺门。   “啊!儿子……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陆忠和正在收拾碗筷,一眼瞧见陆庭捷这般模样,吓坏了。   “咕咚……”陆庭捷倒在了地上。   “啊!……”陆忠和吓坏了,急忙抖抖索索拿出电话。   “喂,120吗?……”   “爸别打120……我从他们手下逃出来的,医院去不了的。”陆庭捷装死卖活地说。   “那……那咋办?”   “先随便包扎下吧!皮外伤,不要紧的。”   “好好好……”陆忠和慌乱地找纱布寻白药。   陆庭捷得意地笑了,老头子太好骗了!   “儿子,你又赌输了?差他们多少啊?能不能别去了,现在我拿一千块也成问题,真没钱了啊!咋办啊?”陆忠和包扎完儿子的伤口,看见儿子满脸血迹斑斑的模样,既心疼又难过,无奈地瘫坐了下去。   “他们会找到我们这家铺子的……”   “啊!那……那怎么办?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?”陆忠和惊得一下跳了起来。   “一……一百五十万。”陆庭捷的声音不大,但足以将陆忠和惊瘫。   “只有将店子打出去了……”过了半晌,陆忠和颓败地扶着货架,闭上眼,脸如死灰。   “爸,还是别打铺子,先找人借借,你做生意慢慢还,人家也不害怕,你要是把铺子打了,我以后咋办啊?”   陆庭捷觉得铺子打了,没了经济来源,他优哉游哉的日子就到头了。他确实想过不再赌了,找点事做,可哪有合适的工作啊!呆在老爷子的店里实在太枯燥了。   “唉,你说得不无道理,可上哪去借这么多的钱噢!我没几个有钱的朋友,就算有,谁会借……”陆忠和唉声叹气瘫坐在旁边。   “我倒是想到一个人……”   “李域峰?”陆忠和看了一眼儿子。   “对,还是我爸聪明。”陆庭捷赞道,竖起大拇指。   “那不行,向谁借都不能向他借,别人还以为我是索要回报的人呢!不行……”陆忠和开不了那个口。   “好吧……那明天只好让别人来接铺子了……”陆庭捷算准老头子舍不得,再说打了铺子一家人的生活来源怎样解决啊!   “打了铺子你妈和妹妹咋个生活……呜呜……”陆忠和急哭了。   陆庭捷一言不发,呆呆地看着天花板。   深夜,李域峰刚刚上床,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:“峰哥,是我,还没睡吧?”   “拉珠哦!刚刚睡下呢,这么晚了有事吗?”   “没事,刚刚从你门前路过,见你家灯光雪亮,就打个电话啰!不介意吧?”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八章 半夜机叫      第四十八章半夜机叫   “呵呵,深夜有美女来电,是件愉快的事啊!怎么这会才回家呢?在外别玩太晚啦。”   “你说什么呢!哪有你们那么自由,刚刚和队友执行任务回来。”话筒里拉珠的声音透着疲惫。   “这样啊!辛苦了,辛苦了,早些休息,没其他的事吧?”   “明天,我休息,有时间聚聚没?”   “明天可能没时间,改期好吗?”   “那行,不打搅你休息了,好梦!”   “好梦!”   李域峰正待关灯的时候,电话再次响起。   “美女,还有事吗?”   “域峰,是我——陆忠和……”   陆忠和纠结了好半天,收住眼泪,将熟人从头到脚梳理了个遍,可真没谁会借一百五十万给自己。儿子和铺子……唉!   “陆叔啊!不好意思,刚刚接过一个朋友的电话,以为是她,有事吗?”李域峰的印象里,陆忠和从来晚上没给自己来过电话,他?   “想……想和你……想和你明早见面说个事。”陆忠和实在开不了口。   “明天我有点业务要去做,现在方便说吗?”   “哦,那算了……打搅了。”电话里传来“嘟嘟……”声音,陆忠和挂了电话。   “爸,你怎么不说啊!”陆庭捷眼巴巴等在父亲的身边,见他和李域峰说着说着,突然就把电话给挂了,急了。   “啪……你他娘的,叫我怎么开得了口?”陆忠和气愤之极,甩了儿子一巴掌,他很少这样对儿子。   “你就说,生意上临时借用一下嘛!”陆庭捷捂住腮帮子,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。   “你以为人家会信,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说,大半夜去说,人家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借钱干啥!”   “他知道我赌博?你说的?你怎能这样啊?还是我老子吗?”陆庭捷“腾”的跳起身,气急败坏,咆哮起来。   “我不小心,一下说漏嘴了,域峰也不是外人。”儿子一顿质问,陆忠和有些后悔了。   “叮咛……”陆庭捷急忙抓过父亲的电话,是李域峰打过来的,赶紧递给父亲。   “陆叔,是不是庭捷又输钱了?”电话那头传来李域峰的声音。   “域峰……”陆忠和嗓子哽咽着。   “陆叔没事,您说吧!需要多少?”   “一……一……一百五十万……”陆忠和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五个字。   “这样,明早问问叶梅,我尽量给您想办法,好吗?”   “谢谢你……域峰……”   “说什么呢!陆叔早些休息,我挂了。”   “这小子真他娘的有钱,真发了!一百五十万啊!喷嚏也不打一个。”陆庭捷在旁边嘟噜开了。   “你他娘的,信不信我用杯子砸你?你还是个人吗?”陆忠和额上的青筋暴涨,脸部肌肉崩了起来。   “爸,爸……我改,我改。”看老爷子真怒了,陆庭捷忙检讨道。   “人家并不欠我啥,当初不是你搅和,咱们的生意也会和他现在一样。人家的现在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,现在在近百家同行业中,做到头把交椅了,我求求你学学人家行吗?”陆忠和又爱又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,怒气化为哀求声。   “放心吧!爸,这次我说到做到,还了欠债,保证不再赌博。”   “保证没有一千回,九百九十九回有了吧?”   “爸,我出于捞本的动机,哪会舍得拿着您的血汗,我自己的福荫去填别人的口袋嘛?你就等着我超越那个李域峰吧!”   “真不赌了?超越?你只要好好学习学习人家,我就烧高香了。”   “放心吧!我是您的儿子,您要相信我,真的这次会说话算数。”陆庭捷信誓旦旦的样子,让人不信都难。   一个月时间,实在漫长,他最近忙什么呢?自己主动联系过他几次,可他从不主动联系自己。   每次联系他,每次都被他婉言拒绝。前几次可不这样的啊!到底因为什么?自己难道真不如淡月?不如叶梅?拉珠想不明白李域峰干嘛近来总躲着自己。   “喂,淡月啊……好久没见了……周末闲得无聊……那好……一会见。”与淡月通完电话,拉珠高兴起来,她决定找淡月好好聊聊。   公园里,凉风习习,城里人休闲活动的好去处。   五颜六色的盆景点缀在假山周围,活脱脱美猴王的花果山。低垂的柳树像个害羞的姑娘,梳弄着细碎的枝条。   “这么久没见你出来,在忙什么呢?”拉珠和淡月并排走在树荫下。   “哪有忙什么!还不是躲避着那个被你抛弃的陆庭捷。”淡月提到这个人就心烦起来。   “他?他还纠缠你?”   “是啊!幸好你没和他继续交往,这人真不上进,成天游手好闲围着女人转,听说还赌博。”淡月叹了口气。   “嗯!还是峰哥优秀,可惜你们……”拉珠故意停了下来。   “是啊!可惜我和他是没机会了,只能默默祝福他,但愿他能够早日找到如意女子。”淡月淡漠的口吻,眼睛却红红的。   拉珠默默地看着远处,淡月的表情让她很纠结,自己喜欢李域峰并非因为他今天有了成就。淡月说不会再和他恋爱,到底是不是真的,怎么稍有提及,就这样!她可不想这样糊里糊涂的爱一个人。   “你真不想了?”   “我现在这身份怎么敢去想?不做梦了!”淡月颓废消沉地慢步走着,用手揉着额头,   “你如果见到他有女朋友,会难受吗?”   “……不难受是假话,但……但我已经不配了!”淡月幽幽地说。   “那…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与他般配?”拉珠顿了顿,紧追了一句。   “像你这样的吧!”   “我?呵呵,怎么可能呢!他可是你的男朋友啊!”拉珠心里狂颤了一下。   “那是曾经的,现在我们什么也不是……”   “要是你真不介意,我倒想试试他还爱不爱你!你觉得呢?”   “不用试,如果你觉得他好,可以去追,别人追,还不如你去追呢!”淡月看着随风摇曳的柳枝,人生真是无常!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四十九章 求 媒   第四十九章求媒   拉珠喜欢李域峰,淡月早已心知肚明,与其让他成为别人的男人,还不如看见他与拉珠白头偕老!至少在人生旅程中,直到老去都会知道他的音讯啊!   “他的确不错,但我真还没想过,如果你态度真这样,倒不妨试试,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见他吧!”   “我……我怎么方便啊!”   “我求求你了……”   “呃……”淡月看着迫切的拉珠,酸楚不已,万般无奈地点点头。   “你真好!嗯……”拉珠高兴坏了,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。   那天李域峰和陆庭捷在小商店打了一架,她就知道,李域峰依然在乎自己,但自己已经不配了。为了让李域峰对自己死心,别再和自己有什么瓜葛,她找不出其他办法,今天被拉珠一哀求,也就允许了。   地下赌场,掷骰子的,炸金花的,呼幺喝六,赢了钱的摇头晃脑,喜形于色;输了钱的垂头丧气,愁眉苦脸;抽烟的,大声骂娘呼爹的,空气污浊难受,场面混乱不堪。   “陆老板,果然实力雄厚,这么快就还上钱了。”赌场的服务生献着媚笑。   “操,老子又输了八十多万,不玩了!”   陆庭捷还了五十万赌债,十万利息,手中只剩几万元了。他知道已经无力回,再下去区区几万很快就会灰飞烟灭,老爷子可真给自己榨干了。再玩下去了,到时候恐怕真的要拿老爷子的铺子抵债了。   “陆老板,今天不是你的风格啊!赌博靠的是运气,这会儿手不好打,说不定下一把就连本带息回来了。”赌场经理看他要走,急忙劝说。   “不行了,不行了,缓缓晕乎乎的脑袋,明天再来。”陆庭捷开始找离开的借口。他的本意是想捞本钱,想一夜暴富,谁知越陷越深,哎,只怪自己没财运!   “那好吧!明天我们这安排几个美女陪你玩玩。”经理身后多了几个服装暴露,魅惑迷人的女子。   陆庭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依依不舍走出来赌场。无精打采,漫无目的东瞅瞅西望望,闲逛起来。   咖啡厅里,李域峰和淡月、拉珠坐在一起,三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各人想着心事。   “你们聊聊,我去外面透透气。”淡月站了起来,打破僵局。   “你……”李域峰看着离开的淡月欲言又止,微微抬起身来。   “要不我离开,你们聊聊?”拉珠也站了起来。   “你们……”李域峰不知所从地看着她们。   咖啡厅门外,陆庭捷肩上搭着外套,像个混世魔王。满世界乱转,看哪里会掉下金条将自己砸死砸伤。   “嘿,淡月,闲情逸致啊!在等我吗?”陆庭捷一眼扫见心不在焉的淡月,来劲了。   “无聊。”正待出门的淡月转身回到咖啡厅。   陆庭捷跟了进去:“哇,我说呢!李老板原来在此左搂右抱啊!”陆庭捷一脸的油滑相。   “是啊!不可以吗?”一向稳重的李域峰耸耸肩。   “原来淡月不理我,真是你在作崇。”陆庭捷微眯着双眼。   “你可以与无数个女孩交往,难道我不可以陪她们喝喝茶?”李域峰不再给他面子。   “别都喝到床上去了吧!”陆庭捷拿眼看着拉珠。   “陆庭捷,你就是个人渣,赶紧滚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拉珠大怒道。   “这是你家的店子?服务生,这里不欢迎我吗?”陆庭捷一副泼皮模样。   “……”服务生看着两人争执,嗫嚅着不知道该怎样回话。   “他不走,我们走。”淡月拉起拉珠。   “好,我陪你们。”李域峰三人说着就离开了。   输了钱的陆庭捷,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,转眼都陪在当年穷困潦倒的李域峰身边。他突然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状态,应该归咎于李域峰,他就是自己的克星。越想越有道理,朝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吐了口唾沫,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。   陆庭捷无精打采回到父亲的店铺。   “今天回来得这么早?”陆忠和见天色尚早,儿子就回来了,觉得很意外。   “我把赌债还了,不早些回来,怎么对得起您啊!”陆庭捷说得很诚恳。   “啊!真的?”陆忠和拍拍大腿,没做梦啊,他高兴起来。   “没骗您。”   “就好就好,浪子回头金不换,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的!”陆忠和欣喜地说。   “爸,我准备学做生意了。”   “真的啊?没骗我?”陆忠和揪揪大腿,以为自己在做梦。   “您怎么不相信我呢?我说了把赌债还了就回来好好干的。”陆庭捷委屈的样子。   “呵呵,今天我太高兴了,今晚咱爷儿俩庆祝一下?”陆忠和兴奋得像个孩子,拿出珍藏的“竹叶青”。   “我们爷儿有啥庆祝的,我以前对李域峰态度不好,这次的赌债多亏了他,这么好的酒留到哪天您约他一起喝吧!别总在家里,没诚意的。”陆庭捷说得正正经经。   “啊!你……你真是这样想的?你没事吧?”陆忠和诧异极了,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。   “瞧您说什么呢?您儿子真心改进了!”   “啊!好好好……这才像我儿子嘛!”陆忠和欣喜若狂,连连点头。   远处的山峦隐没在朦胧的夜色下,山坡上的房舍里,点点灯光仿佛天际处的繁星,喧嚣的城市渐渐宁静下来。   李域峰陪着拉珠与淡月离开咖啡厅后,吃过晚饭,拉珠与淡月一番耳语后,主动离开了。   “你……”   “你……”   李域峰和淡月漫步在河堤边,两人静静走了一段,同时望着对方。   “还是你先说吧!”淡月用手捋下耳边的发际。   “好吧……”   “叮叮……”李域峰正要说话,手机响了。   “喂……陆叔您好……噢……好的……好的……再见!”电话是陆忠和打来的。   李域峰挂了电话,继续说:“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,离开Z县后就认识了蒙族老人乌力罕,在他的培养下,我学会了采药、卖药,最后偶然的机会走上了这条路。”他说得平平淡淡,蜻蜓点水般略过自己的遭遇与艰辛。   “你不用瞒我,你说的那个乌力罕老人也救过我,你的情况他都给我讲了。”淡月将脸扭到了一边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章 小个子男人      “什么?他救过你?你出什么事了他救你?怎么救的?”李域峰急切起来,问出一连串的问题。   淡月两手捧着脸,轻轻揉了揉,努力笑了笑,将自己的故事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,好像故事主人公是别人。   “他们真不是人,怎么那样对你啊……”李域峰仰视着茫茫苍穹,满脑子的愤怒,好想砸碎那个世俗的地方。   “不怨他们,也不怨我阿爸,请你别记恨我阿爸!我们这里的风俗就这样。”淡月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,嘴里宽慰着,心,一阵阵筋挛般地抽搐着。   “记恨有用吗?……”李域峰抬起头,将恶毒的言语硬生生咽了回去,望着深邃的夜空,不再说话。   “短短几年,你发展得不错嘛!”她搓着双手,想缓和下气氛,转移了话题。   “没有什么不错,能解决家人的温饱而已。”他淡漠的口吻像青烟掠过。   “这些年过得好吗?”她明知故问。   “有什么好不好的,日子就那样。”他回答得很机械。   “成家了吗?......不好意思,不是特意打探你的隐私!”她追问了一句,突然觉得后悔了。   “认识了一个。”他低头看着脚下有些模糊的地砖。   “是那位瓜子脸型,身材适中的美丽女子吗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?啥时候见过?”李域峰讶异地看着她。   “以前去过你店里,只是……”   “只是什么?为何一直在逃避我?”他紧追了一句。   “……不是终于没逃脱吗?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,凄楚的目光快速闪开,去如闪电。   “怎么了?”他见她的脸色不好。   “没怎么,欠你的呗!......”她凄然地说。   “你不欠我什么……”淡淡的忧伤毫无保留地写在他脸上。   “我可以说一件事吗?”淡月抬起头,眼眸里跳动着让人心碎的忧伤。   “什么事?说吧,没有不可以说的!”李域峰幽邃的目光深不见底。   “拉珠不错,她喜欢你,你们很合适,也般配……”夜色渐浓,她背对着他,不停地用手捋着并未纷乱的发际。   “你知道我有女朋友了,谢谢你的关心。”李域峰收回投向夜空的目光,看着脚下。   他搞不清自己明明不再关注眼前这个女人了,不见还好,见了如溃堤的洪流。   往事依然,一切还是和几年前一样。只是今晚太意外了,她明明知道有个叶梅,为何还为拉珠做媒!   “知道你和她还没成婚,觉得拉珠更适合你……所以……不好意思,冒昧了,我们回去吧!晚了不好,你的那个她,会急的。”淡月木纳地开始往回走,碎裂的心,只有自己知道到了什么边缘。   李域峰像个木偶跟在后面,不停地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:“好吧!我们送送你。”   城市的灯火,尽显它独特的美丽,灯火阑珊处,“李记高原珍宝”店铺像颗璀璨的明珠。   店铺里自从有了叶梅,生意做得如火如荼。   “域峰,你回来了!脸色这么难看,怎么了?”她见李域峰脸色不好,关切地问道。   “你还没回去?都这么晚了。”李域峰没回答叶梅的问题。   “今天下午,店子里来了个小个子男人,四十来岁,他说认识你,你也认识他。”   “小个子男人?他做什么的?”李域峰印象里没这个人啊!   “他没说,只说改天再来拜访你。”   “拜访我?”李域峰觉得云里雾里的。   “颐和园”,X市的高档酒楼。   沉甸甸的餐厅大门里,宽大的空间,华丽的水晶灯从天花板上泄了下来,每个角落里都折射出如幻似梦般的斑斓采光。   大厅里,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李域峰。   “恭亲王”的雅间里,欧式风格的桌面泛着圆润的弧度,李域峰大惑不解地走了进去。   “陆叔,您不说有事吗?怎么到酒店来了?”   “坐坐坐……这是陆庭捷的一点诚意。”陆忠和眼睛笑成了一道缝。   “这是?”李域峰彻底蒙了。   “这是'鸿门宴',害怕了?。”陆庭捷伸出手,友好地微笑着。   李域峰本能地伸出了手,眼睛狐疑地看着陆忠和。   “庭捷以前语言上不敬,还请你这个当哥哥的包涵包涵!”陆忠和双手抱拳,脸色灿烂。   “是这样,我呢,也玩腻了,疯够了。以前多有得罪,没打算你原谅。现在想拜你为师,好好学学经营之道,成了你的徒弟,你对我说啥干啥都可以。诚恳希望给我一次机会。你比我父亲对药理和经营懂太多,请不吝赐教!”陆庭捷的态度来了个360度,开门见山,双手作揖。   “陆叔,打声招呼就行了,没必要来这里啊!”李域峰微微笑道。他不知道这陆庭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。   “既然是拜师,哪能没有诚意呢!”陆庭捷眨眨眼,调皮地笑了笑。   “不叫拜师,大家相互学习,我干这行也是刚刚入门。”李域峰谦虚地说,三人随即坐了下来。陆庭捷玩的什么脑筋急转弯呢?李域峰一时理不出头绪来。   “笃笃笃……”雅间传来一阵敲门声,随后一个小个子男人,满脸媚态,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三人面前,鞠了个躬。   “打搅您了,李总!”   来人个子矮小,不俗的服饰,并未衬托出他身份的高雅,小眼睛的脸上装满媚笑。   “我们认识?”此人曾几相识,李域峰却又想不起来。   “看吧……看吧!自古有句话叫'贵人多忘事',发了财就不记得熟人了。我叫阿撒。”   “噢,是你!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李域峰恍然。   “您进大厅,俺就看见了,昨天专门去过您公司了,您没在,嘿嘿……敬三位……”阿撒点头哈腰地举着酒杯。   “原来是你找我,有事吗?”李域峰礼节性地举起酒杯。   “饭后再聊,饭后再聊,三位慢用,您们这的费用已经结了。”阿撒躬着身。   “嘿,我们请客,怎么好让您破费呢?”陆庭捷端着酒杯走了过去。   “慢用!告辞!”阿撒并没理会陆庭捷,退了出去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一章 鸿门宴   饭后,李域峰随陆忠和走出了酒店。   “李总留步,能否耽误你几分钟?”阿撒早已等候在外面。   “陆叔,那您先走一步,他找我说点事,改时间去看您。”李域峰想了想,想看看这个几年不见的盗猎者打的哪门子主意。   “好的,改期见。”陆忠和离开了。   “师傅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陆庭捷对李域峰说。   “别师傅师爷的,叫李哥就好。别等,我还有事。”陆庭捷突然与之前判若两人,李域峰依然没想不明白,没好气地说。   “好的,那我先走了。”陆庭捷冲李域峰和阿撒笑了笑,转身离去。   “说吧,找我什么事?”李域峰问。   “好事,好事,我们去那边坐。”阿撒做了个邀请的姿势,两人向大厅一角的沙发走去。   陆庭捷出了酒店,闪身到了酒店外面的林带里。透过玻璃他清晰地看到阿撒不停地在诉说着什么,不停地比划着,李域峰不时摇着头,阿撒很迫切的样子。陆庭捷非常好奇,很想知道阿撒到底在求李域峰做什么,他决定截住阿撒。   “李记高原珍宝”店来了位身材高挑的女子,长发披肩,精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“□□墨镜”,裁剪精致且时尚的服饰,将她窈窕身材点缀得分外曼妙。   五百平米左右的铺子,四周明晃晃的玻璃柜,装修设计的沉稳内敛,中间几组精致的货柜边,女店员气质的连衣裙,显示出店主不凡的品味。   “您好,请问需要点什么?”长相俊逸的李云扬走了过来。   “随便看看。”女子回道。   “我们这有新进的上好皮毛,以您高贵的气质,才能衬出它不凡的价值。”李云扬口若悬河,缓缓跟在她身边。   “你们也经营皮毛?”女子随口问道。   “是啊!我们这不比那些小店子销售的次品。我们的商品你可放心使用,保证质量。”李云扬赶紧说。   “□□镜”随手翻看着,白色、金黄色、深灰色光洁的狐狸皮和狼皮,她摇摇头。   “都不满意啊?”李云扬问。   “很普通,和其他店子销售的一样,没特色。”“□□镜”说。   “噔噔噔……”大理石地板上,清脆的高跟鞋款款向她迎来。   “我可以为您服务吗?”叶梅忽闪忽闪的美目,笑意嫣然。   “没什么特色的,和普通店子没两样。”“□□镜”再次淡淡地说,镜片后的眼睛紧紧盯住叶梅。真漂亮,典型的美女,难怪峰哥……   “不是拉珠吗?怎么打扮得如此魔力四射?”李域峰和阿撒没聊几句就回来了,刚进店子一眼瞧见了站在店里,戴着墨镜的拉珠。于是,走了过来。   “去哪了?才回来!”拉珠摘下墨镜,深情地望着他,口吻与久别重逢的情侣没两样。一旁的叶梅,脸上闪过一丝阴霾,瞬间化为须臾,静静地看着他们。   “呵呵,刚刚和朋友聚聚。你怎么有时间过来?”   “不欢迎我?”   “说什么呢?随时欢迎!”李域峰两手委屈地摊开。   “我说呢!多年的感情,哪能说没就没了!不请我喝口茶?”   拉珠故意将友情重重的说成“感情”,让人遐想无边。叶梅脸上的笑意再没先前那份淡定、自然。   “你们聊,我给您倒茶去。”瞟了一眼拉珠,叶梅转身离开。   店子里间,是李域峰的办公室,约六十平米,装修得雅致大气,窗明几净,沉稳的书柜,宽大的办公桌旁,一尊抽象的艺术根雕,像个涵养深沉的艺术家书房。   “夜明珠终于放光了!”拉珠啧啧称赞道。   “什么夜明珠啊!是阳光下的玻璃渣。”李域峰嘴角上扬,眉宇之间填满了得意。   叶梅默默端上茶水,轻轻带上房门,“噔噔噔……”高跟鞋声远去。   “呵呵,你的女友真漂亮,持重有修养。”   “没你漂亮!”   “是吗?”拉珠欣喜地甩了下漆黑亮丽的秀发。   “今天,怎么有空来看看?”李域峰再次问道。   “心情不好,随便走走。”   “因为陆庭捷?”   “没,别提他,我与他早没了联系。”拉珠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。   陆庭捷见李域峰与小个子男人没聊几句就走了,他觉得此人一定有什么事求着李域峰。于是,他向阿撒走去。   “我姓陆,你怎么称呼?”陆庭捷来到正郁闷的阿撒身边坐了下来。   “刚刚和李老板一起的是你?找我有事吗?”阿撒警惕地看着这个主动接近自己的年轻人。   “李老板和我父子是至交,多年的朋友。我回来取件东西,见你独个在,过来打个招呼。再见,有机会再聊!”陆庭捷欲擒故纵。   “你是做什么的?”阿撒看他要走,忙问。   “和李老板一样,同行。”陆庭捷耸耸肩,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。   “原来是这样啊!可以去你家铺子看看吗?”阿撒不太信任眼前这个目光闪烁的年轻人。   “可以啊!走吧!”   “和顺冬虫夏草精品专卖店”招牌做得循规蹈矩,百十来个平方的铺子,装修还算精致,店内收拾得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。老板陆忠和正一个人忙里忙外,生意清冷,门可罗雀。   “这是你家的铺子?”阿撒一副失望的样子。   “是啊!进去坐坐吧!”陆庭捷热情邀请道。   陆忠和抬头望望,此人一脸猥琐,刚刚吃饭的时候,他过来敬李域峰的酒,对人大大咧咧的模样,给人第一印象就没好感。这人不像李域峰平常结交的朋友,陆忠和此刻一见,他瞪了一眼陆庭捷,张了张嘴,终于没说什么,转过身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。   “生意怎么样?”阿撒在铺子里转了一圈,故意问道。   “生意还行!”陆庭捷仔细观察着阿撒的表情。   陆忠和走了过去,看了两人一眼,背着双手走到门边,对着陆庭捷一扬头。送客的意思。   “爸,人家是来考察我们销量的,有贵重物品可以代销。”说话的时候,陆庭捷拿眼定定地看着阿撒。   “不是代销,是现金交易。”阿撒脱口而出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二章 贵重皮毛   第五十二章贵重皮毛   陆庭捷大喜,果然是个特殊的供应商。   “我们家铺子还行吧?打算供应什么产品?”陆庭捷直接进攻。   “你这店子恐怕无法推售,给你个联系方式吧!”阿撒说完掏出名片。   名片正面浓墨重彩“阿撒”,背面上印着:主营各类高档药材、皮毛。再没任何信息。   “你的经营就这些,大路货,还以为什么产品呢!神神秘秘的。”陆庭捷知道此人绝不简单,用话相激。   “你当家还是你老爷子?”阿撒果然大声问道,拿眼扫了下吊着脸的陆忠和。   “谁都一样。坐坐坐……”陆庭捷一边大声回答,一边拉开真皮座椅。   阿撒点点头,坐了下去。   陆庭捷赶紧倒茶,双手奉上。陆忠和不动声色走了过来,在一旁坐了下来,他想看看此人到底想干什么,一定是在李域峰那碰了壁,被儿子看见了,带到自家铺子。对陆庭捷这种机智的做法,他倒有几分欣慰,几分称赞。   阿撒喝了口茶,看了看门外,才神秘地说:“谢谢茶水!看你是个真朋友,我直言相告吧!你们对贵重皮毛感兴趣吗?”   陆家父子对望一眼,吃了一惊,但也在意料之中,同行道中,很多人悄悄销售国家保护动物制品都发了大财,这是公开的秘密,由于陆庭捷迷上了赌博,陆忠和胆小怕事一直没敢涉足,收入只能是常态。   没想到这个看似猥琐的男人原来果真是位财神爷,陆庭捷大喜。原来准备投身到李域峰门下,伺机挖取客源,有了这个发财致富的人物,且可再做委屈使者。   “现在国家打击盗猎、运输、销售保护动物的力度越来越严厉,我们可不敢做。”陆忠和实话实说。   “爸,哪家铺子不是经营这些东西赚得盆满钵满的,就您胆小怕事,为了一百五十万还给人折腰。”陆庭捷不满地说。   “你父子再议,有需要给我电话。”阿撒一副要离开的样子。   陆忠和并未反驳陆庭捷的话,李域峰的事业发展如此迅速,他应该也在其列吧!   李域峰的铺子里。   拉珠放下茶杯,正色道:“我过来看看你铺子的经营情况,没经营违规皮毛吧?”   “唠……都在那,我的生意不算太差,何必自寻烦恼,谢谢你的关心。”李域峰感激地欠欠身子。   “就好,柜台上的货我见了,都是饲养的。现在偷猎者越来越猖獗,不少商家悄悄销售,很多珍贵动物濒临灭绝。国家现在严厉打击,希望你不要为了'钱'而'潜'。我希望自己关心的人不要踏入法律禁区。”拉珠说完,脸上微微发烫,低头看着茶杯。   “衣服新的好,朋友旧的知心啊!费心了!”李域峰被拉珠的关心所感动。   拉珠的脸更红了,以为李域峰的意思暗示喜欢自己了,小心脏不由得“扑通、扑通”一阵狂跳。   “其实,她很美,很善良!”半晌,拉珠突然冒出一句没头绪的话。   拉珠嘴里的她,指叶梅,李域峰误认为说的是淡月,他愣了一下,叹了口气:“她是很美,也很善良,就是命运多舛……”   “你们……”拉珠将错就错,抬眼望着李域峰。   “我们只是回忆,人生旅程的一道美丽风景……”   “笃笃笃……”   李云扬轻轻推开门:“哥,有电话找。长途……”   “不好意思耽误你了,改天再聊吧!”拉珠站了起来。   “好的,好的,改天请你和淡月。”李域峰嘴角微微牵动,绅士般的笑意,让拉珠痴迷不已。   走出李域峰的铺子,她心里甜滋滋的。那个叫叶梅的虽很不错,但刚刚那番“衣服新的好,朋友旧的知心”,看来他是喜欢自己的。至于淡月,噢!对了刚刚李域峰明确表态,他们的故事已经成了记忆。对,“人生旅程美丽的一道风景”。她越想越喜悦无边。   陆庭捷哪里比得上人家万分之一啊!   陆庭捷见阿撒一副作势欲离开的样子,急忙说:“阿撒哥能否见告,到底经营哪些贵重皮毛?”   “你要什么有什么,有赚几千的,三万五万,十万八万,当然,如果像李老板那种身份,一张也有赚二三十万,甚至更多的。”阿撒刚刚离开椅子的屁股,再次落了回去。   “哇!那么夸张?”陆庭捷睁圆眼睛,真的惊呆了。   “没想到省城还有你们这样纯洁的生意人。”   阿撒端起茶杯自顾自的饮了起来。   陆氏父子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一起,疑惑、惊讶、意外都有。阿撒将两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,暗自窃喜。李域峰与他们父子的感情看样子不一般,这个生意一定有得做。就算李域峰不做,这小子也是个好苗子,现在国家打击盗猎力度太严,很多人都不敢再涉足,难得有陆庭捷这样贪婪的人。   “什么皮毛如此贵重啊?”陆庭捷努力装得漫不经心,用指甲刀修着指甲。手却不受控制,微微发抖,这一切怎能瞒过老江湖的阿撒。   “熊皮、云豹、荒漠猫……”阿撒狡猾地说了好几种,他并未指定哪一种最值钱,刻意让这小子去猜。   “云豹?荒漠猫?这些都是要坐牢的。”陆庭捷一副惊恐的样子。   “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,想要挣大钱,又畏首畏尾!谈了半天,原来是个鼠辈。告辞……”阿撒冷笑着,再次站起来。   “阿撒哥,阿撒兄!几十岁的人了,谈生意就那么急?坐坐坐……”陆庭捷急忙伸手拦住。   一旁的陆忠和,并未言语,没想到儿子还真有两下子,心里大喜,冷眼瞧着两人。想想阿撒的话不无道理啊!自己苦心经营,一月就三五万,生意好的话,也就六七万。没想到李域峰三两下就开了几家铺子,每家铺子至少得一两百万,他的总店少说也值个七八百万吧!陆忠和掐着指头暗暗算着,这么快就将自己摔到千里之外。不做那种冒风险的生意,哪能如此迅猛的发展?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三章   第五十三章墨镜美女   不只是他李域峰,那做野生皮毛的人确实都发了。眼下手里的钱被儿子折腾得精光,还欠李域峰一百五十万。阿撒的一番话让他大彻大悟,心跟着活络起来。   风,柔柔的,像婴儿的小手,轻抚着肌肤。   淡月漫步在静寂的小河边,李域峰的影子怎么也挥不去,像空气,走到哪,哪都有。那天陪拉珠见了李域峰后,拉珠时常主动联系他,公开追求,视自己无睹。虽然自己默默祝福他们,可最近来食不甘味,夜不能眠,真能做到心若止水吗?   都是世俗,都是财迷的阿爸……   美丽的拉珠和叶梅,才适合陪伴他,做他的人生伴侣,别再想了,祝福他吧!   泪,像晶莹剔透的珠子,顺着脸颊滑落。   “李记高原珍宝”铺子里。   “那个墨镜美女走后,到现在,你都失魂落魄的。”叶梅不高兴了。   “你说什么呢?我在考虑问题!”李域峰一副沉思的样子。   “什么问题?准备娶她,还是她她她?”叶梅机关炮般的质问,失去了往日的矜持。与李域峰认识以来,还是头一次。   “你怎么了?云扬让我接的电话是北京顾仁大哥打来的,我们的生意,全靠人家帮忙,你不是不知道!现在他托我办件事,不好拒绝,更不好处理!”李域峰看见叶梅醋海翻天不觉笑了,耐心解释道。   “什么事?我都不能处理!”叶梅羞涩起来。   “我可得到了意外收获,难道不好?”李域峰狡猾地笑了。   “什么意外收获?”   “意外看见你这副酸相啊!”李域峰忍不住哧哧笑了起来。   “……好啊……”叶梅立刻明白过来,佯装要揪耳朵的样子。   “别……人家见了,会损你淑女形象的。”李域峰急忙说。   “说正事。”叶梅举到空中的手,收了回去。   “顾大哥急需几张'豹皮',可我们从没经营过,你说怎么办?”李域峰蹙起眉头。   “啊!那可是违法的,逮住会被判刑的,你给他解释一下吧!”   “人家不是不懂,他也是受重要朋友相托,无法推辞。”   “那怎么办?你真敢去收购?要是……”   “别急,想想其他办法再说。你见到的那个小个子,就是盗猎者,中午陆叔请我吃饭时,他看见了,找我销售,被我拒绝了。”   “那他要是再来找你?”   “还是担心啊!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,有些同行正盼我出事呢!”   “陆叔请你吃饭?为什么?”   “陆庭捷的主意,他现在赌得家产殆尽,突然向我示好,还不是想从我这带走几个客户。没别的什么原因。”   “你知道还……”   “没事,给他几个就是,他们的生意确实做的艰难,必定陆叔救过我的命,算是一种回报吧!”   “好吧,你自己决定!”   陆庭捷送走阿撒,欣喜若狂,旋即又愁眉难展了。云豹皮、荒漠猫这些珍贵皮毛,利润原来如此可观,李域峰那小子真他娘的不地道,居然悄悄做,面上装好人。   陆庭捷决心自己干一回试试,可是本钱成了大问题。一张豹皮进价得十来万啊!李域峰那,父亲是不会再开口了。   从赌场回来兜里只剩几万元,早知道就不去赌了!不去赌,输了的钱怎么回来?有了钱,妖惑迷人的赌场尤物,还不自动贴到身边;有了钱,淡月、拉珠还不来到自己左右?哈哈哈……   陆庭捷在房间里徘徊、纠结了半天,迈腿的方向,最终锁定赌场,只有那里翻本才最快捷。   对,再去赌场试试,只拿一万试试。   周六,城郊“知遇”山庄。   石壁上,绘着各式各样古代名人名媛,林间鸟语花香;小河边,小桥下半圆的弧拱,在水中印出个大大的饱满的月亮。   山庄的走廊里,蓝顶白壁,绘着鸟兽图案,色彩斑斓,浅色大理石的地板上镶嵌着几朵艳红的火焰。   李域峰和淡月坐在走廊的墩子上。   “周末你的生意正好,把我约到这么远,什么事呢?”淡月用手绞着衣角,别致的时装被她绞出了皱褶。   “时间过得真快,好几年没这样聊过天了,今天有些唐突,不见怪吧?”李域峰反问道。   “怎会呢?平时都可以,别说周末。”她光润带笑的脸上,露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,脸颊上的红晕深了。   李域峰不敢再看她,目光转向假山处,高处一滴一滴坠落的水珠,溅到突兀的巨石上,“嗒……嗒……”像秒针在走动。   “问你个私人问题行吗?”   “问吧!”   “你有去检查过身体吗?”   “你指的是……噢!没……没必要!”她娇羞的声音顷刻之间变得凄婉起来。   “我想带你去北京看看,已经联系好了,希望你别拒绝。”李域峰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。   “谢谢你,我不想那样,叶梅会伤心的,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,拉珠也不错,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吧!慢慢接触,看谁更适合你!”淡月将脸对着画壁。   她可是自己曾经痴迷的女子,现在?现在还在乎她?李域峰自问自答,但至少他不愿意看见她落寞、孤寂的后半生,想她有个好的归宿。   听她这样一说,心里隐隐作痛,她在自己心中,依然那么重要,真的是要把她再次推向别人的怀抱?他艰难地甩甩乱了思维的头。   “还是去吧!叶梅那,我会做好思想工作的。”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绪,想了想,近乎于哀求的语气。   “即使她愿意,我……我也不同意……”她拒绝道。   “你……你别倔强好吗?”那一刻,他只想一把抱住她,紧紧的抱住她,但他不能,真的不能。   场面尴尬起来,两人谁也不说话,像两个闭关打坐的僧人。   李域峰回到铺子的时候,已过黄昏。   “吃晚饭了吗?有什么事?让我等你。”叶梅看着略显疲态的李域峰,她递上茶杯。   “请你吃饭啊!”李域峰轻松的笑笑。   “现在?怎么不早说,我好定位子啊!”   “现在不晚吧?”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四章 粉嫩红唇      “行了,别装了,吃了饭再说吧!”叶梅对李域峰的性格了如指掌,端上早已煮好的饭菜,挨着他坐了下来。   “我……想和你商量件事。”李域峰看着菜盘,不敢去看叶梅的眼睛。   “嗯,继续。”叶梅给他夹着菜。   “我有个初恋……”   “噢,难怪!继续。”叶梅停止了夹菜的动作。   “你别急,让我说完好吗?”李域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   “我急?有制止你了吗?”叶梅埋头继续吃饭。   “她叫吉玛淡月……”   “够烂漫,还是个少数民族,继续。”叶梅像在听连播剧,不时加以点评。   李域峰一口气将淡月的遭遇讲完,缓缓吐了一口气,定定地望着叶梅。   这个女人太不幸了,善良的叶梅,泪光闪动。她停下手中的筷子,低下头沉思起来,李域峰对自己如此坦诚,说明胸怀坦荡,是个信得过的男人。可是……,她又担心起来。   李域峰这时的眼神,一秒也没离开过她,静静地等候着,心悬得高高的。   半晌,叶梅抬起头,虽然很不愿意自己的男友陪着另一个女人去北京,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   李域峰大喜,“吱……”狠狠在她额上亲了一口。   李域峰为带淡月去北京,表现得也太积极了吧?叶梅心中打起鼓来。   “今晚……今晚能留下来吗?”李域峰矛盾的看着心事重重的叶梅。   “留下来?还有什么事?”叶梅娇羞不已。   “和你聊聊天啊!”他的眼神像狐狸。   “我必须给你说件事,前时间收购的那家店,加上前次借给陆忠和二十万,库存量那么大,用光了所有积蓄。现在店里根本没现金,你怎样带人家去北京?那不是几千元能解决的事啊!”叶梅躺在李域峰的怀里。   “这个……我知道,也不是立马就去,想想办法再决定行程,好吗?”李域峰轻抚着她的秀发。   “你这人心肠是真好?还是有目的?”叶梅醋味散开了。   “有目的……”湿漉漉、带着些许胡须的嘴,霸道地覆盖住了企图再说话的那张粉嫩红唇。   翌日。   “喂……刚刚起来……这么早啊……好吧!你们想吃什么……好的,一会见。”李域峰刚洗漱完毕,拉珠的电话就进来了。   “谁这么早啊?”正在下早厨的叶梅问。   “拉珠,也许有事,要不这么早不会来电话的。”李域峰轻拥着娇媚的叶梅。   “那赶紧吃吧!”   安排好店里的事,李域峰赶到咖啡厅已经上午十点左右,这期间拉珠的电话打了数十遍。   “这么急着见我不只是想吃饭吧?淡月呢?没一路?”李域峰边放包边说。   “你心里只有她,视我而不见。”拉珠撅着嘴。   “说好的请你俩,当然得问问啊!”李域峰摸摸鼻子。   “我下周去北京学习,可能得三个月吧!”拉珠定定地看着李域峰。   “去这么久?”李域峰平静地问。   “是想我离开呢?还是希望时时有人打搅?”拉珠紧盯着他。   “噢,对了,过几天我带淡月去北京检查一下,看看她的病情到底怎样!”李域峰转移了话题。   “带她去北京?为什么?你难道……”拉珠甜蜜的脸蛋立刻酸味四溢。   “必定爱过,只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。”李域峰喝了口苦咖啡,皱着眉头。   “噢,原来这样,你真好!有合适的汉族男子,我给她留意下,可以吗?”拉珠酸梅子一样的脸上恢复了绚烂。   “叮咛……”李域峰的手机响了起来。   “……很急吗?……好……一会见……”电话是陆忠和打来的,李域峰接完电话,有种不好的感觉。   “有事?要离开吗?”拉珠见李域峰将包提了起来,要离开的样子。   “陆叔打来的,很急的样子。”   “可能又是他那个宝贝赌鬼欠了赌债吧!你别总是大善人的样子,那种人扶不起来的。”涉及到陆庭捷,拉珠似乎很烦躁。   “我去看看到底发什么事了,我们下午再聚好吗?”   “好吧!慈善家!”拉珠极不情愿的表情,一览无遗。   李域峰急匆匆赶到陆忠和的铺子,他立时呆住了。   店门上贴着“门面急转”。   他推开门,店里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,翘着二郎腿。一个手里把玩着两枚鸡蛋大的钢珠,一个拿着把三十公分左右的三菱刀,不停地弹着刀锋。   陆忠和像堆肉,瘫在那里。   “陆叔,怎么回事?”李域峰一把拉住他的手。   “……呜呜呜……”陆忠和突然大放悲声,说不出话来。   “他儿子将这铺子抵给我们了,我们给他两天期限,否则……”把玩钢珠的汉子黑着脸说。   “他欠了你们多少?”李域峰心里一沉。   “不多,百把万!”三菱刀朝刀锋上吹了口气,淡漠的口吻,十足就是几万个亿的主。   “啊!陆庭捷呢?”李域峰着实吓了一跳。   “交了钱就会见到,否则……”钢珠说了句,不再理会。   “域峰……”陆忠和涕泪满面,说不下去了。   “这样吧!你们先回去,呆这也不是办法,两天后再来,怎么样?”李域峰看着两个打手说。   “哈哈哈……好事都被你想完了,一会你们将东西搬了,留个空门面还有用吗?这门面要是你的,我们可以两天后再来!”三菱刀说。   “那你们打算怎样?”   “这样,门我锁了,里面的东西也不够还我们的债,钥匙放我这,赶快找钱,两天后没票子,你们就不要来了。陆庭捷呢……哈哈……”钢珠转动着狼眼,狂妄的笑声,让人心生寒意。   “……”李域峰与陆忠和对望了下,无言以对。   李域峰带着陆忠和离开了他的店子,一路不停地安慰,将他安排在自家铺子对面的宾馆里。   “域峰啊!铺子没了就没了,可是陆庭捷……我担心啊!”陆忠和首先担心的依然是儿子。   “陆叔,你铺子里的货能值多少钱?”   “差不多就五十来万吧!”   “……”李域峰心里咯噔一下,他犯了愁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五章 讨债人      自己目前可没有那么多的经济去救陆庭捷,就算有,叶梅也不会同意的,加之赌博成性的陆庭捷实在无药可救,再说答应带淡月去北京的费用都还没着落……   “叮咛……”李域峰拿出手机,是北京顾仁打来的。   “顾大哥您好……啊……什么时间到的?……我马上回来。”李域峰看了眼坐在沙发失魂落魄的陆忠和。   “你先忙去吧!我……我没事的……”陆忠和有气无力地说。   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您铺子的事,我慢慢再想办法,别急别急。”李域峰怕陆忠和出事,尽力安慰着。   “域峰啊!我知道你扩展了几家铺子,手里也拿不出现金,再说我还欠你那么多钱!铺子收不回就收不回了,就算收回来,说不定哪天又没了……我担心庭捷啊……呜呜呜……”陆忠和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。   “陆叔,保重身体,家里还有阿姨和妹妹需要您照顾呢!一个外地朋友过来了,我先回去下。”   “先忙你的去吧……”陆忠和擦着眼泪。   “哈哈,好久不见,你小子成了大忙人了!”顾仁爽朗地开怀大笑,老远伸出手来。   “稀客,稀客。回来迟了别见怪啊!顾大哥……”李域峰疾步上前紧紧握住,两人一番寒暄,步入正题。   “我这次来,主要就是为上次给你说的那事。”顾仁直言不讳地说。   “豹皮的事?”李域峰小声问道。   “难度很大,最近风声很紧,这我都知道。有没可能联系上?我确实急用,人家把钱都打到我账上了。   “啊!这么急啊?”李域峰吃惊地看着顾仁。   “这样给你说吧!这件事与我生意有关,人家帮了不少大忙,上次酒后我不小心冒了泡,现在收不回来了!人家什么都不缺,就要那……”顾仁着急地说。   “这样哈,顾大哥,别急别急,我会尽快给您联系上的。哪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啊!”   “我怕你忙给忘了……”   “哪能呢!”   “来一趟也好,叙叙旧嘛!”   “光顾说话,来来来……喝茶!”李域峰松了口气。   顾仁不远千里亲自前来,可见事情的紧迫性和重要性,李域峰怎么也不可能再拖延。   “兄弟啊!这个事的风险大,哥也不亏待你,三张给你一百二十万。当然,我知道黑市价高很多,算帮我个忙行吧?钱随后到你的帐上。”顾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   “哪能赚你的钱啊!我真没做过,您也知道,联系好了再确定价格,好吗?”   “我知道你没做过,但人缘好。这是底价,如果人家涨点,你照样拿过来就是,我下午必须返回,回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。”   “这么急啊?”   “你知道,几家铺子没人管,哪成呢!”   “运输上还是通过'零担'(快递)车运吗?”   “这样安全啊!”   顾仁在北京的生意做的风起云涌,名气不小。李域峰给北京供货的商家,全仗顾仁的引见,才有了今日的成就。   顾仁的事,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置若罔闻。   他敲了敲发胀的脑袋,陆忠和的铺子,淡月的病情,让他焦头烂额。一张皮的利润虽不能解救陆忠和的困境,至少能帮助陆忠和暂度难关,既还了顾仁的人情,又解决了淡月去北京查病的费用,一石三鸟。这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他暗暗告诫自己。权衡再三,决定去见见阿撒!   市区一家偏僻的酒吧,舒曼的曲子让人心情愉悦。可李域峰却越发烦躁不安。   “李老板,想通了?”阿撒四平八稳的样子。   “说吧,两张多少钱?”李域峰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。   “自己去山里取货,一张八万,送到市区十五万,分钱不能少。货不是我个人的,你知道。”阿撒开口就封死了价格。   “好吧!自己去拿。你得开车,我不知道捷径。”   “哪天走?”   “明天。”李域峰打算这次顺便补点货。   “好,李老板果然爽快,一言为定。”阿撒高兴地站起来。   两天的期限眨眼间就到了,上午,陆忠和的铺子被赌场的人盘了出去,与陆庭捷欠下的赌债不足一半。下午,赌场将陆庭捷放了出来,可是脚筋被人挑了,已经是个废人。   陆忠和望着血糊糊、痛昏厥过去的陆庭捷,欲哭无泪,饱满的脸膛,一下苍老了许多,额上的皱纹深深陷了下去。   “你儿子至少还活着,我邻居家的孩子被他们活活砍死了,捡条命也就不错了,不幸中的万幸啊!”旁人劝道。   “……”陆忠和抹了把泪水,无言以对。   “谁粘上他们谁倒霉,赶紧带你儿子去医院吧!”   陆忠和像大病初愈,艰难地站起身,背着昏厥的儿子,步履蹒跚,缓缓消失在街的尽头。   皮卡车飞驰着,在无垠的旷野中像只爬行的蚂蚁。   购买皮毛并不件简单的事,寻道路,躲关卡,没有阿撒,自己可真不知道咋走……   这次进的货很满意,两张成年豹皮更是光洁柔顺,顾大哥见了保证满意,后天就带淡月去北京,陆叔那……只能再给他拿二十万了,千万不能再叫陆庭捷知道的。李域峰闭目想着心事。皮卡风驰电掣,阿撒的车技还真不赖。   没想到几年时间,这小子就发了。等他尝到甜头,有了这一次,就会有下一次。呵呵,有了固定的销路,我也发了,不用再东寻西找那些有钱的买主,阿撒越想越兴奋。   李域峰、阿撒各自想着心事。   商场里淡月、拉珠和蒋欣雨三人正在闲逛。   “你明天去北京学习啊?”   “是的,队里安排好……”,“叮叮叮……”拉珠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。   “……好的……知道了……马上归队……”拉珠接完电话,抱歉的看着她俩。   “什么事那么急?周末都不让人休息。”蒋欣雨问道。   “刚刚队里通知,执行紧急任务。”拉珠说。   “天快黑了,这会还要去山里?”淡月问道。   【待续】 ☆、第五十六章 高山上的泪痕   第五十六章高山上的泪痕   “近期都这样,队里分为几批,有山里巡逻的、道路运输检查和市区销售检查的,我随队负责道路运输检查。”   “你在哪里检查?”淡月随口问道。   “不能再说了,这是机密和原则。”拉珠说。   “现在的人啊!为了金钱什么事都敢做,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敢信手猎杀,这些嚣张气焰不从重从严打击,会使很多珍贵动物灭绝的。”蒋欣雨说。   “是啊!国家是应该严打整治了。”淡月应声道。   “是的!那我不能陪你俩了,先走啦,改天联系。再见!”拉珠挥挥手急匆匆地走了。   拉珠走后,淡月有种说不出的惶恐,为什么?她却说不出原因。   蒋欣雨以为她不舒服:“怎么了?你不舒服吗?”   淡月摇摇头:“没事!”   野生动物皮毛利润丰厚,许多人经不住暴利的诱惑,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在销售。虽然近期国家打击偷猎、狩猎、销售和运输野生动物皮毛的力度越来越大,但很多做得好的店铺,抱着法不制众的心态,依然在悄悄运输和销售。这个公开的秘密世人皆知。   李域峰生意做的很不错,他会不会……。不会的!心里自问自答,随后她哑然失笑,觉得自己想多了。   “前面怎么有警察?”   两人正各自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,刚刚转过山坳,阿撒突然一眼看见警车,一脚将刹车踩死,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发出刺耳的“吱……”声。   “快掉头……”李域峰大惊。   “前面停下的车辆,请开过来,接受检查……”警车上传来扩音器的声音,几个警察过来了。   “快快快……”李域峰惊恐万分地喊道。   开车的阿撒着了忙,一盘子甩了出去,谁知转弯半径过小“轰隆”皮卡侧翻了。   “慢慢出来,你们没事吧?”一个警察关切地问。   “啊!皮毛制品……'豹皮'……”一武警看见侧翻了车辆,倒出来的货物,叫了起来。   “出来……”一位警官上来了。   车辆侧翻在沟里,阿撒已经不见动静,李域峰被卡住了,所幸大脑还清醒。   “域峰?你……”拉珠跑了过来,一眼看见李域峰卡在车里,大惊失色。   “赶快将他救出来……”一个警察喊道。   李域峰受了重伤,昏迷了过去,阿撒去了西天。   医院里。   “医生,他的伤严重吗?”拉珠着急不已。   “目前无法确定,要等检验报告出来才好说。”   “叮咛……”拉珠的电话响个不停。   “喂……队长……我马上过去。”   一同去北京学习的队长已经在机场等了很久,快要延误登机了,他不停地给拉珠电话。   “他怎么样了?”叶梅和淡月满头大汗赶来。   “你们终于来了,检验报告还没出来,我北京出差快延误登机了,先走啦,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!”拉珠恋恋不舍离开了病房,跳上出租车向机场奔去。   三个月后 (03年底),X市法院。   “……根据《刑法》第三百四十一条规定:非法猎捕、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、濒危野生动物的,或者非法收购、运输、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、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,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,并处罚金;情节严重的,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;情节特别严重的,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。   违反狩猎法规,在禁猎区、禁猎期或者使用禁用的工具、方法进行狩猎,破坏野生动物资源,情节严重的,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、管制或者罚金。如果捕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最高可以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……”法官庄严的宣读着刑法。   李域峰涉嫌收购、运输国家一级、重点保护的珍贵、濒危野生动物,判处有期徒刑五年。   法庭外,淡月、叶梅、拉珠三人都阴沉着脸。   淡月闭上眼,无力靠在栏杆上。叶梅忧郁地望着来回摆动的树叶。   “这段时间我在北京,也不方便问你们。我就没想通,他怎么会去购买野生保护动物的皮毛啊?难道真的一直在悄悄经营?”拉珠不解地看着叶梅。   “他以前确实从未做过那种买卖……”叶梅眼睛红红的,泪光闪烁。   “那……这次是为啥?”   “为了陆忠和,也为了她……为了给她筹集去北京检查病的费用……”叶梅开始抽泣起来。   “啊……你……”拉珠惊诧的眼神,复杂极了。   “……我……我就是个不祥的女人,走在哪都给他带来灾难……不该出现在这里,都是我的错……”淡月面色蜡白,双手捂住脸,转身跌跌撞撞向山里跑去。   风轻轻,吹散她纷乱的思绪,大脑混沌一片,身体摇摇欲坠;“扑通”,她跌倒了,并没急切挣起来,任由瘦弱的躯体滚下了路边的深沟里;碎石划破了美丽的脸蛋,额头跌破了,胳膊也折了。   痛,真好,再痛一点,希望上天将所爱人的痛,全部恩赐给自己吧!   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沟里艰难地支起身体,爬了起来,慢慢朝前,步履蹒跚,一步一瘸,血与泪模糊了她娇美的容颜……   天色灰暗,只有天边的夕阳还残喘着吐露出一丝挣扎的亮光。   波谲云诡,是了此残身,还是孤独终老   她,脚步踉跄,缓缓隐没在残阳深处……   雨哭了土知道   我哭了谁知道   无法拥有你的爱   我潸然离开   来无悔去无悔   一切俱成灰   闭上眼孽缘恨   放开手让你飞   来生再会  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:  《高山上的泪痕》更新完毕,谢谢各位关注与支持,唯有您们才是我动力的源头! 争取早日将新作奉献给大家,恭祝亲们健康快乐,好运连连!再会!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om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om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